一邊「孵蛋」一邊「務農」的張善政


「我種的果樹有近百顆,是香蕉、芭樂還有柑橘類等,有些水果也要套紙袋,但我都來不及弄,像芭樂都被果蠅叮爛了,時間太少,我自己顧不來…。」

你可能會以為以上這一段話,是某位農夫最近的耕種心得。是的,這位農夫在花蓮壽豐種了一甲地的水果,但他只能算是半個農夫,因為都市裡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他是前行政院長張善政。

如果你現在看到張善政,應該就了解什麼叫「無官一身輕」,卸下官職,不用在像過去一樣天天被媒體追著跑,他的皮膚變黑,笑聲也變得爽朗,目前他在台哥大基金會的辦公室,一大片落地窗望出去就是松菸大巨蛋。

問他「每天在這裡孵蛋、看著那顆大巨蛋,要怎麼解決都想好了?」他大笑「要選市長就要接這個爛攤子,所以還是千萬別選市長!」

選台北市長?「今天不談這個問題」

我們接著半開玩笑的追問「是國民黨要你來孵蛋的嗎?」「在什麼情況下你會參選?」「一堆人逼著你的時候,你就會就範嗎?」還是「面對那顆蛋快爆掉的時候,你就會跳出來?」

他先強調「雖然國民黨主席洪秀柱有找我入黨,但是我拒絕謝謝她了,所以我是無黨籍」,接著笑著說「沒有想這個問題」、「這個我不知道」等等,三言兩語把敏感的「選市長」話題引開,連忙說:「今天不談這個、不談這個了!」

520卸下官職後,張善政回到花蓮務農,日子一度過得相當清閒,直到某一天他的太太突然跟他說「你乾脆去找一份工作好了,」所以在他當選生策會會長那一天,張善政還開打趣的跟媒體說「我今天回家對太太有交代了。」

沒想到生策會會長後,現在工作越來越多,短短四個月的時間,除了生策會會長,張善政還擔任了智網聯盟總網會長、交大、東吳、中華大學客座講座教授,前一陣子受到富邦金董座蔡明忠力邀,張善政也接下台灣大哥大基金會董事長。

雖然接了這麼多新工作,張善政還是沒有放棄「務農」的身分,現在一個星期七天,他有四天在台北,三天在花蓮,台北的這幾個工作,頻率大概一星期一次,其他時間他都待在花蓮。

 

張善政位於台哥大基金會的辦公室,落地窗一眼望出去就是令現任台北市長柯文哲頭痛不已的「大巨蛋」。(攝影/張瀞文)

入國民黨?已經婉拒了洪秀柱

張善政在花蓮的農地就像是「百果園」,他侃侃而談自己種了香蕉、芭樂、柑橘類跟栗子南瓜等近百棵果樹,為了讓果樹長得好,他不僅每周回到花蓮,還會親自幫果樹除草,好讓果樹可以曬到充足的陽光,長出好吃的果實,問他「怎麼不請人來處理?」他說「就當訓練自己,把勞動當運動。」

眼看他農夫經朗朗上口,但是對於新政府上台之後的每一個重大議題,卻也是相當關心,一點也沒有因為「不在其位」就鬆懈對政策的關注,他坦言原本對新政府寄予厚望,但是這一百多天以來看到新政府的表現他感到有點失望,「我並不希望剩下的三年多都跟這一百天一樣。」張善政說。

面對一連串勞資爭議,他以過來人的身分建議新政府,「先把經濟弄好,其他可以慢慢做」,因為如果經濟好了,企業獲利好了,自然會幫員工加薪,那勞資爭議自然迎刃而解。他認為目前的勞基法適用於製造業,似乎已經跟不上以腦力為主的多元工作型態,他建議,這一部勞基法應該要「好好的修一修」,以下是《信傳媒》訪談摘要:

看新政府?先把經濟弄好,勞基法應該好好修一遍

問:你來自產業又在政府做過事,這一陣子看新政府上台之後這樣子,你應該很有感觸吧,你在旁邊看得比較清楚,聊一聊你的感想?

答:我原來是期待說,吵了這麼多年了,兩邊就不要在吵了,雙方各有一個台階下,看能不能先把經濟搞好,但是現在看起來「難」啊,還是很難。

為什麼?首先要讓經濟好轉,第一、在於新政府能不能端出有內容的法案,第二、如果新政府真的端得出來,那立法院過得了過不了?目前這兩個瓶頸,現在看起來都很不容易。

怎麼說?在黨產問題的處理上,基本上我是認為應該先有個委員會,把黨產來龍去脈先弄清楚,查清楚黨產對國家有沒有貢獻?黨產又占了國家都少便宜?先把這一筆帳算清楚,真相搞清楚以後,訂一個公正客觀的法律,來處理這件事情。也就是說,如果是按照這樣的程序的話,我就會支持,且如果經過這樣的程序,國民黨還是不支持,那就是國民黨的錯。

但是現在還沒有查清楚,就先訂了法,感覺就像要「秋後算帳」,那國民黨當然反彈,我聽國民黨以前一些老朋友說,國民黨這一次大概準備要跟綠營採取「焦土政策」了,如果是這樣,那這四年就沒希望了,但是最重要是什麼事情?是經濟發展相關的事情,所以如果雙方又對立,那就算民進黨真的弄出一些好東西來,在立院通過的機會也不高,那就很不好了,所以為什麼我會說,轉型正義的事情慢慢做,先把經濟弄好,就是這個意思。

問:目前基本工資,不管勞資雙方都不滿意,像這種勞資爭議,在大環境不好的時候,真的是很難談,但現在兩邊的壓力都這麼大?

答:我們這一部勞基法根本就應該好好的修一遍,因為這部勞基法其實是針對製造業型態,硬強的限制了上下班刷卡,不過這樣的形式已經無法因應現代社會多元的腦力工作型態者。

以這一次爭議最大的「一例一休」來講,很多人說要訂例外職業,你知道我們推open data跟大數據推得很用心,要是我現在是執政者,我會請勞動部把企業上下班刷卡資料通通拿出來讓我分析一下,從刷卡資料大數據來看,到底哪些行業配合「一例一休」的規定會有問題?

這時候可能會有人說,「企業很多上下班刷卡都造假」,這沒有關係,這時候就可以去了解,這些企業為什麼要造假?是不是因為是腦力的工作所以不適用,那就會凸顯出必需要修法的問題。

換句話說,現在面對勞團對於休假的爭議,哪些職業、行業在排除在「一例一休」之外,政府是可以拿出各企業刷門卡的大數據分析,拿出科學的方法,勞團也就沒有道理不溝通,這樣就可以比較按部就班、比較客觀的來面對問題。

新創產業需輔導及鬆綁法規

問:你剛剛有提到經濟先開始,你從產業來,當過政府官員,這段時間你接觸到的台灣產業也非常廣泛,就你看來,有哪些產業是可以過透過政府重點來扶植他的?或是您認為政府根本就不該去介入這樣的事情?

張:政府到底要扮演什麼角色?其實產業這邊有兩塊,一塊是新創事業,一塊是既有產業。創新這一塊,我們過去其實做得蠻多的,不過創新創業那一塊很花時間,這一塊政府首先要去「輔導」,在來就是「法規要鬆綁」。

所謂的「輔導」就是要先去了解,到底有哪些是創新產業,那就要去挖寶,寶挖出來之後,就要趕快把他們扶植起來,即便不能一下子變成大公司,那至少要形成一個一個成群的小公司,讓這些小公司獲利都不錯。

其實這些過去幾年都一直在做了,但是規模都還小,當時我們的構想是,好的人才要送到美國矽谷去,我們這裡是發芽,但是要長大就必需要去矽谷長大,新創公司很難在台灣長大,因為整個國際市場的格局都不夠,所以就是扶植這些人到美國矽谷去,讓他們在矽谷成長,繼續把公司壯大。

問:所以不是像現在新政府提出的「亞洲矽谷」在桃園這樣的計畫?

張:在台灣只能是育苗階段,你如果把一家公司定為育苗跟成長,那育苗階段在台灣還可以,成長階段在台灣就不是很適合。

問:你怎麼看亞洲矽谷的計畫?

張:亞洲矽谷原來看起來是房地產為主,但是現在新的政委唐鳳講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要把桃園變成一個IOT互聯網的市場,這個其實我們早就在講了,唐鳳講這個基本上策略是對的,你說桃園因為有機場的關係,做物流、IOT互聯網試點是非常好的,但如果是醫療,那桃園就不適合了,因為也沒有基礎,倒是交大提一個計畫就是希望把竹北生醫園區變成一個竹北的生醫城,這構想聽說蔡總統、陳副總統都覺得很不錯。

中小企業資源少,轉型需政府大力協助

問:以上是新創產業的部分,那既有產業該怎麼辦呢?

張:既有產業就是轉型,比如說工業4.0,就是傳統產業的轉型,既有產業的轉型,輔導的比重會占比較重,比如機械業等,只要有工業成分在裡面,工業4.0其實都會有空間。

工業4.0需要很多資通訊的專長,這部分我們的傳統產業比較缺,這時候政府就需要進來扮演輔導的角色,在國外比如西門子,德國政府不用怎麼幫西門子什麼忙,因為西門子資通訊專業沒什麼問題,大公司台積電、鴻海的資通訊專業也沒什麼問題,但是中小企業資通訊專業就很有問題了,所以這一塊中小企業很需要政府的幫忙,政府也一定要幫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