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面對美台FTA及台日核食爭議?鄧振中:談判是進行式 沒一樣能放棄!

經貿外交

過去短短一個月內,世界共舉行兩場重要的經濟論壇會議,分別是亞太經合會APECG20峰會,然而最吸引媒體關注的便是美中的互動關係。2018年美中貿易戰讓世界經濟體各個都繃緊神經,台灣也不例外,如何在兩大強國的競逐間找到生存機會,成為政府棘手的考驗。

G20峰會結束後,中美貿易戰獲得共識進入「休兵期」,然而,日前卻傳出中國華為公司CFO在美加合作下被捕,究竟兩國是否能成功停戰?對此,行政院政務委員鄧振中表示,「後面會有什麼發展,實在是不容易掌握,這兩國會後各自發佈的新聞稿內容有很大的差異,這到底是故意留下來的空間?還是兩邊各有不同的印象?那就是90天見真章。」

國際局勢詭譎多變,台灣政府如何帶領人民在夾縫中求生存,兼任經貿談判辦公室總談判代表的政務委員鄧振中是關鍵人物。

從中美貿易戰中看到「雙邊合作」的機會

「如果你看過去20年,現在的這場美中貿易戰對大家來說是相當新的事物。」鄧振中表示。為了在世界貿易上能有一個自由、開放、公平的市場,各國聚集開會達成共識,也形成一套制裁的規則。然而,美國總統川普上任後打破這套秩序,因為他發現不遵守規則的人,大家也拿他沒輒。

「不守規則的人,在他眼中就是中國大陸。」鄧振中表示,既然現行秩序無法再有約束力,川普做的決定就是重塑規則。

美中兩國經濟體齒唇相依,當美國宣布對中國發動貿易戰,用其經濟實力作為後盾,中國也不得不有所因應,「但是重新定規則,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川普需要有人能站在他那邊。」鄧振中說。

鄧振中觀察到川普的手段就是「不惜得罪你,然後讓你待在我這邊,」對中國課徵稅收,同樣也實施到其他國家,「大家就很頭疼啊,好多國家一開始都很氣川普,但你看他(川普)現在一樣樣都達成了原先設定的目標。」

到底川普怎麼辦到的?鄧振中表示,因為川普也一邊給甜頭。過程中可以觀察到川普跟中國之間一邊在打貿易戰談判,但也一邊在與其他國家談FTA,包括與墨西哥、韓國、日本、加拿大、澳洲等等,川普不喜歡多邊,喜歡雙邊形式,他覺得每個國家情況不同,放在同一個框架下談,不合理。

「多邊、雙邊台灣沒有一個可以放棄」

積極加入國際經濟組織,「從世界走向中國」是蔡英文的理念,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能將政治干擾降到最低。然而,當全球趨勢在川普的力量下,從多邊走向雙邊,台灣的契機在哪?

對此,鄧振中表示,「對台灣來說,多邊、雙邊沒有一樣能放棄的。」建築在多邊體系之上的單邊協定是政府努力的方向,積極申請加入CPTPP,也嘗試台美FTA的可能。「台灣是WTO會員國,我們在APEC活動中也越來越圓熟,台灣是好學生、好公民,這是大家都公認的。」鄧振中表示,這些多邊結構對台灣是有的保護的,所以當然要在這基礎上去爭取更多合作機會。

日本成為主導國,台灣反核食怎麼辦?

首先,鄧振中一直以來都負責台灣申請加入CPTPP的任務,他觀察到,日本在這次CPTPP的重塑中扮演相當重要的角色。「安倍是值得佩服的人」他說,當各國看到美國抽手後都不看好TPP了,日本擔起重任,一邊勸美國回來,一邊叫大家不要垮,最後協調成功,把局面穩下來,「日本以前的外交政策是因應式的,由大國出擊,日本來應付,但是CPTPP這件事情是他主導的,日本心態改變了。」

在國際上對台灣相對友善的日本是現在CPTPP的主導國,然而,台灣日前通過的「反核食」公投成為爭議。日本表示台灣一直希望加入CPTPP,但「因為這樣的事態而變得無法參加,非常遺憾」。面對日本的態度,鄧振中認為,「還是要繼續去努力爭取日本的支持,爭取他的諒解啊。」他表示,台灣公投都有法律規定,行政院的政策也宣佈過會尊重公投的結果,「這些都是做這些事情必須面對的情況,之後怎麼樣就要看實際怎麼談。」

台美FTA的優勢與劣勢

除了與日本積極進行協商,在11月的APEC活動中,台灣領袖代表、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也與美國副總統彭斯提到台美FTA的合作可能。對此,鄧振中分析,「透過觀察美國與墨西哥、加拿大、韓國的經驗,就知道川普要什麼他很清楚,他要的就是你的市場要開放。」美國認為他們的市場很開放、體制也很完整透明,所以一直強調各國要互惠、公平,所以未來台美FTA要談,就可能會面臨他們認為不公平、不開放的商品。

「台灣就是什麼都有,沒有集中在特定產業,這是台灣經濟的優勢。」鄧振中表示,台灣與紐西蘭不同,可以賣的東西很多元,這是在國際貿易上談判時的優點,另外,就是台灣政策的準備,「我們的法規都攤在陽光下,沒有一樣東西是放著不說,我們的政府透明度是名列前茅。」

而這也有利於貿易活動,然而,相對的台灣也有其劣勢,土地狹小,生產量少,「台灣想賣很多水果去美國,但不夠到很大的商業規模變成是他們的生活習慣,養不出胃口。」

談判是進行式,台灣只能全力以赴

「我們就是向美國表達一個意願,沒有人曉得確切時間什麼時候會開始談FTA,這畢竟是雙方要做的決定。」鄧振中表示,「川普當總統之後,他的貿易代表署、商務部全都很忙。」對談判經驗豐富的他來說,「貿易談判不是羅曼蒂克的,你要承擔很多取捨,要回家跟國民交代、面對那些對結果不滿意的人啊,那是很難的事情。」

他指出美國還有歐盟、日本、印太戰略與中國的「吵架」還沒結束,所以雖然成功傳達台美FTA意願,「但不要過度樂觀、浪漫想法,貿易談判不是這麼簡單,我們的努力不能停止。」

「台灣政府能做的就是盡量打造友善的環境,準備也要夠,到合理的水準,人家也才願意與我們談。」鄧振中表示,企業的思維也在變,強化競爭是政府的責任,「企業會希望政府要幫助我研發、給我足夠的人才、水電要給我,企業不需要政府保護,而是希望政府打造一個好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