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果菜市場拍賣員決定菜價! 蘇治芬解構「菜蟲」生態


菜價飆高得不像話,逼得農委會下令追查炒作源頭,意外揭發了台北農產運銷公司重要人事長期以來都由雲林張榮味家族掌控的事實。

在雲林種菜的農民絕對沒想到,十月他自己田裡種的一把菜,賣出去之後會引發「蝴蝶效應」,把雲林張家(張榮味家族)、農委會以及台北市政府都捲入這次台北農產運銷公司的人事角力風暴中。

一把青菜 掀起人事角力戰

首先,我們要問,到底台北農產運銷公司的人事主導權對於雲林張家有多重要?這就要從雲林在全台農業的重要性,以及台北人對於雲林蔬果的倚賴度講起。

雲林是農業首都,是全台灣最大的農業生產地,全台灣最大的農產批發市場一一西螺果菜市場,就是位在雲林縣境內。

這座位於濁水溪畔的小鎮西螺,每天有超過1千噸的蔬果在這裡交易,龐大的交易量,創下每年超過新台幣50億元的交易金額。在西螺完成交易的新鮮蔬果,一天多達3百多種,其中有4成送到台北,6成供應全台其他地區,運往台北的蔬果,又以台北農產運銷公司為最大宗。

換句話說,一個在台北的婆婆媽媽,他到果菜市場買菜,放眼所及小白菜、芥蘭、花椰菜、地瓜、馬鈴薯……看得到的蔬果有很多是透過台北農產運銷公司從雲林運上來的,這些從雲林運上台北的蔬果,再透過台北農產運銷公司旗下的第一、第二果菜市場批發到大台北各地的傳統市場或生鮮超市,然後賣到消費者手裡。

台北市場五把青菜就有二把來自雲林

這樣緊密的依存關係,說好聽是說台北人吃的蔬果,大都是雲林一萬多名農民供應;說難聽一點,就是這一家五百多位員工的台北農產運銷公司,不僅掌控大多數雲林蔬果來源、大台北蔬果的貨源,也牽動著上萬個雲林農民的生計。

曾當過八年雲林縣長、對農業產銷體系也相當熟悉的現任立委蘇治芬不諱言,「一個台北果菜市場的拍賣員,有時候講話比她這個當縣長的還有份量!」

為什麼台北果菜市場的拍賣員講話比雲林縣長還有份量?蘇治芬道出了整個農業產銷體系中鮮少為人知的生態內幕。

農民就像是個體戶,每天生產蔬果的量都不會大,所以種完菜收成之後,農民不可能自己配送到台北果菜公司,大多是把菜寄放到合作社,然後由合作社集合到農會,農會再一整個配銷到台北農產運銷公司旗下的台北果菜市場。

果菜市場很大,從各地來的蔬果長相也都差不多,這時候你的產品要如何勝出?如果你的蔬果能被排在顯眼的地方,搶先被買主看到,就能夠賣到好價格,「這時候跟拍賣員有沒有交情就很重要,因為果菜市場的拍賣員,可以決定你的蔬果可以排在哪裡,拍賣員在這中間扮演著相當關鍵的角色。」蘇治芬說。

拍賣員掌握蔬果價格生殺大權

以雲林的例子來說,蘇治芬表示,整約台北果菜公司大約有一百多個拍賣員,拍賣員跟雲林各地的農會拿貨,所以農會的人要跟拍賣員維持好交情,而盤商(農產運銷商)也是透過拍賣員取得農產,所以盤商跟拍賣員也要維持好交情。

也就是說,農會的人,希望他的農產品可以被優先拍賣,且可以賣個好價格,所以就會去討好拍賣員,而盤商則是希望可以拿到又好又便宜的菜,所以也要去討好拍賣員,「這一百多位拍賣員,權力非常大,幾乎可以影響到整個北台灣的菜價以及一萬多位雲林農民的生計。」蘇治芬分析。

台北果菜市場拍賣員不只扮演「影響」菜價的關鍵角色,在每次選舉的時候,這一群拍賣員又會轉變為另一個身分,「我們在選舉的時後,台北農產運銷公司的總經理就會帶著拍買員到雲林來,他們會開會,通常這個會,雲林果菜市場負責人99%都會到,那個1%沒到是因為出國了!」蘇治芬生動描述。

蘇治芬甚至透露:「過去他當縣長任內,張清良在當台北市農產運銷公司總經理的時候,每到選舉張清良都是一家一家市場跑,叫大家要支持張家,把拍賣員當助選員,真的很離譜。」

蘇治芬表示,他當雲林縣縣長時,補助雲林各地的市場很多錢,但是他每次叫這些地方上果菜市場的負責人來開會,最多就是十幾個會來捧場,但是台北農產運銷公司總經理帶著拍賣員一喊,幾乎沒有人敢不到。

什麼原因?「因為我補助他們蓋市場是過去式,但是他們每天都要出貨給台北果菜市場,這是現在進行式,去不去直接關係到每天的生計,你說他們哪敢不去?」蘇治芬說。

誰來當拍賣員?由總經理決定

蘇治芬表示,影響到一萬多位雲林農民生計的拍賣員都是台北果菜市場的人,而台北果菜市場的人事又是由台北農產運銷公司決定,而台北果菜市場的拍賣員這個角色又非常的關鍵,因為這一百多位拍賣員幾乎掌控了全台灣一半的蔬果價格。

一位曾任雲林地方官員人士透露,每每到選舉的時候,台北農產運銷公司的總經理總會帶著拍賣員到雲林各農會挨家挨戶拜訪,所以台北農產運銷的總經理很重要,因為他可以決定是由誰來當拍賣員,幾乎可以完全掌控這一百多位拍賣員,間接透過拍賣員影響全台灣一半的蔬果價格。

一個台北農產運銷公司的總經理,不僅掌握一年超過50億元的金流,影響力還深入到雲林地方基層,甚至間接影響到全台灣一半的蔬果價格,所握有的資源超出外界想像,難怪雲林張家以及民進黨裡頭最大派系新潮流,兩造會為了總經理位子搶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