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金二會破局關鍵:制裁中國、北韓的幕後黑手其實是「美國最大」派

國際政治

美國軍事史學家Victor Davis Hanson說,川普越來越像個悲劇英雄,美國彷如一個失能的小鎮,無法解決自己的問題,正在棘手的時候,川普就像外地來的刺客牛仔一樣,用小鎮沒看過的方法,解決了問題。但牛仔和小鎮風格差異過大,狡兔死走狗烹,川普被利用完了,就會被從舞台上消失...。

這種看法,不是美國社會的主流,但川金會在河內的一事無成,更突顯了Hanson的洞見,因為熱愛交易和鎂光燈的川普,內心多想和金正恩簽下劃時代的協定,但圍繞川普週邊的傳統共和黨策士,沒有對北朝鮮讓步的意願,就讓雙邊協定無疾而終。

川普到底做了什麼?

先說川普成就了什麼事。

國內兩大功績:減稅、保守派大法官進最高法院

國內除了全民健保翻盤失敗外,川普大致達成了共和黨想要的結果,減稅成功、送兩個保守派大法官進最高法院,這兩個功蹟耀眼。

尤其是布雷特·卡瓦諾(Brett Kavanaugh)的聽證過程,任何一個川普以外的總統來面對,都會屈服於壓力而撤回提名,但川普不但不讓步,更大聲為Kavanaugh的表現叫好,讓他順利晉身九大老之一。

就因為類似這樣的過程,川普成功地把左派一路打的「身份認同政治」,用力壓制。MeToo、Black Lives Matter這些運動固然持續,但川普給了反對無差別指控的人一些助力,甚且改變了討論的方向。除此之外,川普內閣如教育部、環保署、證管會、通信委員會等聯邦機構,都主動修改歐巴馬時期,聯邦政府傾向自由派的諸多政策,減少政府的干預,給予學界、商界更多的喘息空間。這些都是國內的成就。

外交最重要成果:對中政策,改變對中國的論述

外交方面,川普的成就更驚人。

除了北韓停止核子導彈試射外,廢止和伊朗的核武協定,更是阻止核擴散的重要決定。耶路撒冷設大使館一事,更堅定了美國和以色列的盟誼。北約盟國,在川普施壓下,紛紛提高軍費。美墨加的新貿易協定,雖然換湯不換藥,但川普的威脅,確實讓墨西哥、加拿大清楚知道同美國簽自由貿易協定的重要,「誰是老大」再無疑議。而川普最重要的外交成果,也許就是對中政策。

在川普上台前,西方世界對中國的勢力,又驚又畏。「一帶一路」、「亞投行」這些跨國大戰略,哪一個不是逼得西方大國,包含美國在內,逐步退讓? 川普初上台,退出有關全球氣候的巴黎協定時,習近平到瑞士達沃斯的一席「中國致力對抗全球暖化」演講,彷彿加冕全球霸主一樣,受盡西方主流媒體愛戴。南海的爭議,在中國步步進逼下,世人無不以為南中國海已經變成中國內海了。

但川普的兩年,改變了所有的中國論述。取代敬畏中國實力、欽佩中國高鐵建設話語的,是「中國威脅論」。再也沒有美中兩強的G2論,只有華為的威脅,只有中國的以商逼政。中國不再是世界的希望,而是西方民主自由世界的最大威脅。觀看中國的角度發生180度改變,除了川普,誰做得到?

川金二會破局關鍵原因...

但這個中國威脅論,不是愛好賺錢的川普所抱有的意識型態,這是傳統共和黨,「美國最大」派的信念。

因為川普執著於匯率操控和貿易逆差議題,執著於廢除無道理的自由貿易協定,不顧幾十年的自由經濟經驗,他反而找到中國的軟肋,即中國的經濟實力完全建基於對美的自由貿易,如果美國勒住中國貿易的脖子,中國非棄子投降不可。

川普的不按牌理出牌,給了「美國最大」派超出想像的諸多武器,配合著傳統的軍力部署,從根部改變中國制度的機會,從源頭廢掉中國威脅的機會就此到來。

這個「美國最大」派,同樣也找到用經濟制裁北韓的手法,而即將要達成和平演變,把北韓從一個封閉,但有核武威脅的共產國家,誘進到越南這樣名義上共產,但親美的國家。

因為河內談判達不到這樣的成果,所以川普背後的這些謀士,非中止談判不可。放在這樣的架構下看美中貿易戰,也很清楚地預見,包圍在川普週邊的勢力,也會阻止川普簽定任何有利中國的協定。

非川普本意?制裁中國、北韓的其實是「美國最大」派

如果讓川普本人話事,他和習近平早就抱在一起,把貿易戰喊停了。因為他最在意的就是股票市場行情,川普非常不智地把股市成敗攬在身上,而他又清楚地知道,股市投資人不喜歡看到貿易戰,所以他內心渴望美中止戰,股市最好一沖上四萬點。

但這棋局已經不是川普在下了,一如美朝談判一樣。「幕後黑手」在下一盤更大的棋,但這棋局的結果,會帶給川普更驚人的歷史威名,最終他們也許可以說服川普,打趴中國,才有可能股市上四萬點。

我不是憑空臆測,白宮裡對中國最鷹派的Peter Navarro,在孟晚舟被捕之時說,「我想我們可以在中國,起結構性變化的作用。這是你可以想像得到,對全球市場最利多的消息。」

他又說,「他們一定要改革重建。聽好,那不代表他們要對他們的人民丟面子。事實上,他們的人民應該要歡迎此舉,因為如果你有一個,某種程度上溫和的民主市場,那對中國也是個好事。」

當美方把條件拉高到中國受不了...

因為川普改變了世人對中國的看法,如果這貿易戰不把中國打到趴下去,那對中談判反而會變成共和黨在總統選舉時的軟肋,因為民主黨也沒有對中國軟化的立場和條件。如果不要核子大國間有軍事衝突,對中貿易談判,只會有一個結果,高進口關稅把中國經濟整垮,以促成政權更迭。

從中國的立場來看,除了多買美國產品外,中國也拿不出實質讓步的方案。

如果要開放市場,美國銀行真的能百分百獨資入中國嗎? 如果這樣,國銀還用混,國家還需要有貨幣政策嗎? 還是要開放谷歌、臉書進中國? 谷歌、臉書進來了,言論還管制得了嗎? 又如果要禁止強制技術轉移,禁止偷取智財,國企還用生存嗎? 當美方把要求拉高到中國接受不了,那就不是在談協定,而是刻意讓其破局了。

美朝核協定,也是在一樣的脈絡思考破局,北韓外長李勇浩在川普走後開的記者會,就透露出北韓的無奈。

從川金二會破局看川普的悲劇英雄路

回到刺客牛仔的身上。當川普「解決」中國問題的時候,就是他的利用價值完的時候。

Hanson說,所有的悲劇英雄,都充滿了人格缺陷。悲劇英雄拯救人群之後,人群沒有安全威脅,回到正常生活的時候,悲劇英雄的問題就大得無法忽視。

川普不但不完美,他在許多人眼裡,根本是下流人類,不配美國總統這個大位。民主黨對他是人人喊打,共和黨內也很多人討厭他這個粗俗的下流胚子。等到共和黨人也不需要他的時候,他就真的只能當過街老鼠了。

川普這樣的悲劇英雄,Hanson說,大概只有兩個下場,兩個都不好,其一是他「完成耀眼,但不受人肯定的成就後,就被驅離流放。」或者是另一個可能性低一點的結果,「因他受利的人,對他感到丟臉、尷尬,而讓他只做完一任。」沒錯,那麼多超級英雄的電影裡,試問,那一個不是受盡眾人誤解? 

但川普真的是超級英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