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綠洲—荷蘭慢食文化 讓生活變得更美好

好農雜誌

講完英國現行有機農業和希臘格里特島的環境友善農法之後,最後一站我們來到歐洲農業中最富有創意與活力的國家—荷蘭。

荷蘭的國名「Netherlands」意思就是「低窪地區」,有一半的國土處於海平面以下,因此那裡的農業早期飽受水患襲擊,農民必須與海爭地,但在幾次世紀洪災過後,荷蘭人了解人定勝天是種錯誤的迷思,便積極試著與海洋和平共處,最後發展出獨一無二的農業模式。

久聞荷蘭發達農業的大名,我一直想去拜訪荷蘭小農並向他們取經,看施行友善農法的農民如何在惡水無情的環境中堅持;我相信不只需要尖端科技的輔助,背後一定有某種信念在支撐著他們。

自家農場轉型成為多功能事業

透過荷蘭友人牽線,我聯絡到Jan Huijgen先生,他從一九九三年開始把自家農場轉型成為多功能事業,兼具生產、加工與銷售能力之外,也努力連結在地小農一起組合作社,並在二○○七年獲得國際慢食協會(International Mansholt Prize)的授獎,成為地區小農領袖且推廣著慢食文化,我很幸運地收到邀請,能去他們家體驗為期一週的打工換宿。

出了荷蘭機場,經過郊區時就見到一條條水圳在寬闊、一望無際的平原上交錯縱橫,把水流引到他們該去的地方,以合理的方式疏濬防洪同時也生養眾多,當抵達艾姆蘭農場(The Eemlandhoeve)之後,親切的主人Jan Huijgen先生和Maaike Huijgen太太一起出來迎接我,安頓好住處便領我繞農場一圈,簡單解釋他們農場規劃和成立過程。

Jan Huijgen先生,把自家農場轉型成為多功能事業。(圖片來源/好農雜誌提供)

農場的經營模式屬於令人跌破眼鏡卻又毫不意外的概念型農場,只畜養了五十頭肉牛、十幾頭綿羊、幾匹馬和許多放牧雞,也有菜園支持著當地社區基本蔬果需求,並作為對慢食文化有興趣的農夫教學用場地,或者作為教室對來自都市的訪客解說慢食文化概念。

現在農場主要由大兒子Henk Huijgen負責農務,每天早上去牛棚把草料補滿,清除牛糞和補充乾草供牛隻躺臥,而清出的農業廢棄物透過堆肥系統回收,將飼養牛隻產生的農業垃圾,轉化成為農場菜園澆灌的液肥,還記得我跟一位荷蘭少年花了整個下午在翻土、攪拌堆肥和運肥料呢!

下午Henk Huijgen則打開牛棚閘門讓牛隻自由活動一陣子,讓他們親近大自然,按照自己的天性去覓食和社交;在艾姆蘭農場不遠處有個高密度飼養肉牛的牧場,有許多大型機具和自動化機械,與崇尚自然和諧的艾姆蘭農場形成強烈對比,對此Jan Huijgen先生只是笑著說:「他們是在養牛,而我這邊是在養富足的靈魂。」

農場裡常有旅居的廚師、烘焙師傅或果醬達人可以協助合作社夥伴加工當季生產的水果或蔬菜,成為果醬或者醃漬罐頭並在艾姆蘭農場活動中心販售,活動中心也附設餐廳,需要辦大型活動可以租借場地,而平日時光餐廳則作為農場夥伴們定期聚會的場所,空間運用很有彈性和效率。

梵谷畫與牛棚。(圖片來源/好農雜誌提供)

不大的肉牛牧場,農夫、藝術家、木匠...卻絡繹不絕

Jan Huijgen先生說艾姆蘭農場的建立走過四個階段:懵懂的出發、思想的啟蒙、分享的創新、和眾人的相遇,這四個過程造就了這座農場「城市綠洲」的概念,雖然這裡只是一座產量不大的肉牛牧場,但把這裡作為基地的農夫、藝術家、食品加工業者、木匠和學生可是絡繹不絕。

因此這座農場不只設計為肉牛的飼育場所,也包括穀倉和活動中心等能靈活使用的空間,可在營業淡季的時候將空間出租給有需要的人,像當時我見到穀倉裡正有木匠在打造全手工的露營車,他們表示能夠跟Jan Huijgen先生借到空間來工作實在非常幸運,不只場地費便宜,下午偶爾會有個小聚會可以一起吃茶點,認識這個農場裡的各類人,這讓他們感到在這裡工作跟外面工廠環境很不一樣,多了種令人懷念的人情味。

同時,農場裡也有不少社區高中生,因為荷蘭學生若是在高中畢業時還沒有明確的人生方向,通常會有一年時間去摸索自己的興趣和能力,所以不少高中生慕名而來,想在農場裡學習農務,並向Jan Huijgen先生學習慢食的意義和農場管理的能力。

看著一群青少年在農場裡修築圍牆、餵牛吃草、清理環境,結束一天工作後獨自在農場散步、沉思,我真羨慕他們能如此自由地追尋屬於自己的道路,年輕靈魂不受升學主義箝制而有滿滿的可能性,我也從這裡深切感受到農場主人提倡慢食的理想,不只是希望改變民眾消費食物的方式,也可以在教育的層次上能有所應用。

舉例來說,農場各處角落都放有梵谷的畫作,因為梵谷在與憂鬱症對抗時曾經住過鄉下療養,因此有不少以農村生活為主題的畫作,農場主人為了提醒在這裡工作的人心靈不要被工作的疲勞困住,便用梵谷的畫作為裝飾,使人在工作中得以接觸到藝術的美好。

手工打造露營車。(圖片來源/好農雜誌提供)

在Jan Huijgen先生的概念中,艾姆蘭農場扮演的角色是城市與農村之間的橋樑;現代人距離食物生產的土地太遙遠,難以想像作物和牲畜是如何從幼苗開始成長,經過農人辛勤照顧和採收加工之後才得以作為食物出現在商店或碗盤中,所以在艾姆蘭農場每個月舉辦一場研討會,像農民學堂一樣,邀請都會區的上班族、農民、學生和任何對慢食文化有興趣的人參與。

而在這一起揮汗務農的成員來自各種社會階層,可能是某公司的大老闆或某大學的教授,也有可能是對未來還感到徬徨的少年,甚至是來打發時間的老嬉皮,形形色色的人齊聚在這裡,分享各自的故事和工作心得。

即便荷蘭人普遍對於農業不陌生,但是自從美式速食進入日常生活過後,社會大眾還是因著匆忙的生活步調而越來越容易依賴速成的食物,慢食文化就是透過與社群的連結、對土地的關懷,將生活習慣做調整,並鼓勵人從飲食的提昇中也連帶昇華心靈與良知,讓吃不僅僅是為了生存,也能把生活變得更美好。

隔壁的大型飼育廠。(圖片來源/好農雜誌提供)

慢食文化,讓生活變得更美好

荷蘭的農場參訪,對我而言是開啟了新的一扇食農教育的窗口,慢食文化在食安問題叢生的台灣似乎是值得拿出來討論的議題,因為消費者基於便宜快速的理由,會不自覺地忽略了食物之所以為食物的故事和價值,而慢食文化正好可以平衡人與土地與糧食的關係,因為這種思想強調的並不是技術層面的事情,而是以「關係」為中心去關懷土地的方式。

我觀察近年越來越多台灣人開始從不同的面相去思考吃的意義,Jan Huijgen先生的艾姆蘭農場或許可以成為一個示範,給正被速食文化困住的靈魂一些建設性的幫助,使人可以因著認識食物、認識農業而連結上更多陌生人,形成以土地關懷為中心的社群,一起將更美好的價值注入我們亟需進步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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