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含逝世兩周年》每天有1.2則性侵新聞 台灣該如何保護「房思琪們」?

性別議題

上周末,適逢作家林奕含逝世2周年,遺作《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將自己的親身遭遇投射書中主角,描述老師利用權勢誘姦女學生的故事。

當時除了社會上極大的關注外,也促成部分法律的修正,在《補習及進修教育法》加強了不少資訊揭露,另外,司法改革國是會議決議通過「通姦除罪化」,認為過去有案例是性侵受害者提告,因罪證不足告不成性侵,受害者卻反被配偶以通姦罪提告,造成一些性侵受害者不敢提出指控,也與林奕含有關。

林奕含的父母於他過世後發表聲明表示,林奕含寫書的目的,「是希望社會上不要再有第二個房思琪,希望天下的父母、善良的男孩、女孩和男人,都能用溫柔和溫暖的心靈來一起保護房思琪們。」然而,2年過去了這社會真的有足夠的能力來保護「房思琪們」嗎?

一年疑似權勢性侵案件高達2000件,但起訴案件連破百都沒有

勵馨基金會4月30日公布今年1到4月針對國內4大報有關性侵新聞統計,共計145例(同1案件不同媒體報導算1例),換句話說,每天有1.2例性侵新聞報導,其中,可能涉及權勢性交的案例有94例,佔65%,而這94例權勢性侵中最多報導的類型依序為教育、業務,及親屬。

另外,根據衛福部在2018年性侵通報案件有1萬1458件,其中疑似權勢性侵案件為2120件,而監察委員王幼玲的一份調查報告顯示,近5年權勢性交、權勢猥褻,以及權勢性交未遂受害者願意勇敢站出來並交由法官審理案件僅87件,表示「林奕含2周年後,權勢性侵依舊黑幕重重」。

我們太容易責怪被害人了!

經過整理,在21件教育類權勢性侵新聞中,大學有7件,高中職4件,國中2件,國小5件,發生在補習班、安親班,和幼稚園則有3件,但黑數有多少我們從不得而知,人本教育基金會執行長馮喬蘭強調,「校園中的個案永遠不會只是個案,不是之前有好幾個,就是接下來可能有其他人受害。」

為甚麼說不出口?甚至會有不少人質疑受害大學生「明知是性騷擾、性侵害,為甚麼不一開始就拒絕?」但真實的情況是有太多理由及壓力讓他們無法向外求援。台大學生會性別工作坊負責人郭怡萱表示,基於師生關係,根本難以拒絕教授,再加上學生心理存在著巨大的壓力,「說出來有人會相信我嗎?」,老師又掌握著成績的生殺大權我會不會遭到報復等,讓他們往往只能選擇忍耐。

此外,馮喬蘭認為,校園所發生的性侵事件,絕對是權勢性侵,不論他用追求,還是各種形式包裝,都無法掩蓋他就是用權勢控制著對方。甚至,在過去處理的案件,竟然曾有老師在性侵學生後,會在連絡簿上指責學生當天表現不佳,已經先給予教訓了,讓學生回家不敢跟家長講。

勵馨基金會執行長紀惠容強調,不論是師生關係、主雇關係、教練與選手,甚至是申請獎補助都是權勢,而「我們太容易責怪被害人了!」,其實被害人更擔心說出口,改變了與原本加害者的關係會不會受到甚麼壓力。

前大法官:應提升對於性自主及性文化的理解

王幼玲直言,司法並沒有辦法讓這些勇敢站出來的受害者得到他們的正義。調查發現,根據《刑法228條》權勢性交罪起訴的案件數量並不多,原因在於檢察官與法官認為在「合意」的情況下,難以論斷或推定「利用權勢會機會」的要件是否成立,建議法務部應研議「利用」要件之明確性。

前司法院大法官許玉秀則認為,不要把責任推給犯罪構成要件,因為我們用概念來描述事實,犯罪構成要件永遠都可以檢討,但根本的問題是是檢察和審判系統,甚至是法律學者對於性自主及性文化的理解程度,他以白玫瑰運動為例,《刑法221條》早就已修正,那為甚麼判決還能要求查明6歲小孩是否同意。

許玉秀最後強調,連借過都要別人同意了,進入別人的身體為甚麼不需要同意希望各界重視性自主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