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照到底2.0在哪?增加菸稅真能救長照?真相是......

長照2.0

台灣的長照政策究竟是社會題?還是經濟題?這種路線之爭至今依然爭論不休,現在已經演變成政治題。而且迫在眉睫的長照問題也是蔡英文總統的重要政見,看得到從中央到地方都在趕進度,只是「有做」跟「做好」、「做對」恐怕是兩回事。

為滿足長期照顧需求人數的快速增加,行政院於2007年4月核定「我國長期照顧10年計劃」,規劃於10年內挹注新台幣817.36億元經費,要建構一個優質化的長期照顧計劃。

10年過去了,長照計畫也從馬政府時代的「長照1.0」到蔡政府時代的「長照2.0」。2016年6月衛福部提出「長照2.0」政策決定以稅收制辦理,而為了籌措財源,蔡政府決定以調漲菸稅因應,自2017年6月12日起,每包香菸售價隨之調漲20元。

不過,把菸稅當成長照政策主要財源的做法是否適當?當初增收的20元菸稅真的有花在長照項目中?長照財源到底需要多少?長照2.0後的執行率又是如何?

10年後長照經費需2400億!立委:增加「菸稅」也無法支撐

「用稅收制絕對無法支撐長照財源。」立委曾銘宗接受《信傳媒》專訪時表示。

根據行政院主計總處預估,2025年我國將成為老年人口占比達20%以上之超高齡社會。他指出,國際上國家財源有2種體制,一種是「保險制」、一種是「稅收制」,「隨著人口老化的快速增加,2016年失能人口約76萬人、每年每人花費15萬,長照總經費需要1,140億元;目前約有80萬人,長照總經費就需要1,200億元。衛福部預估到2031年,失能人口預估120萬人、每年每人花費20萬元,長照總經費就需要2,400億元,這樣用稅收制度根本不可能達到!」

立委曾銘宗質疑目前長照財源靠「稅收制」會面臨經費不足的問題。(攝影/陳稚華)

曾銘宗質疑,「2031年很快就要到了,2,400億元的經費怎麼來?因為稅收制也才開始走2年多,現在也只能說是一個基本的長照、不是完整的長照,因為財源不足,像日本、韓國、德國,都是從稅收制走到保險制的國家,一個完整的長照制度,用稅收制是走不到的。

至於目前菸捐和菸稅分配得如何?長照財源又該怎麼規劃最好?曾銘宗表示,遺產贈與稅去年實徵淨額約318億,目前每包菸稅及菸捐課徵情形,菸稅每包菸(20支)為31.8元、菸捐20元,合計51.8元。「去年菸酒稅才696億,前年菸酒稅是502億,增加的部份一年大概還不到200億。」他認為,其實遺贈稅跟菸稅、菸捐財源都算穩定,只是金額不夠大、沒辦法支撐長照。

長照失能人口增加與經費預估之間的缺口難以彌補。(製圖/陳稚華)

長照2.0執行率如何?調查發現僅15%長者受惠

那麼這些菸捐、菸稅,真的有用在醫療款項上嗎?長照2.0執行率又是如何?

「確實有,而且還不夠用啊!」曾銘宗表示,政府有編列100億的預算,菸捐有一部分是用在其他用途,不一定全都用在長照,「但我認為早晚還是要走回保險制,因為世界其他國家像日本、韓國、德國都走保險制。」他也認為目前長照計畫的確有在布建基本據點,但離現在社會需要的還有很大一段差距。

台北市立聯合醫院總院長黃勝堅也提到,目前長照2.0還做不太起來的原因,除了新制度發展時間還不夠久之外,另一個點是「覆蓋率」的問題。「在長照2.0下面的覆蓋率(使用到服務的人)只有15%,還有41%的人不知道在哪裡。

一位不具名的醫師向《信傳媒》透露,「我其實對長照2.0非常憂心,基本上我是反對的,現在看到台灣長照現象已經一團糟了,還想辦法弄個2.0,搞得每個人都長照......這樣會更好嗎?」他解釋,若是離開台北市長照機構去看,許多機構一進去便會聞到陣陣傳來的臭味,「不管是植物人、臥床的...每個人都髒髒的,好像在垃圾堆裡生活,你搞得大家都一樣,最後大家都會是這樣,現在沒有長照2.0、家屬還要繳錢的情況下都已經是這樣了,吃大鍋飯會很慘。」

他進一步推論,長照2.0只要有10%的人不遵守規則、道德規範,肯定會倒,「例如每個家屬都覺得我爸沒救了,但是有免錢的(資源)我就用,多活10年也賺到了,可是很多長照家屬也不會去探望(長照患者)啊!因為臥床久了會有褥瘡,就像每天泡在屎裡、尿裡,等著病人發臭發爛......」

為什麼長照財源應走向「保險制」和「產業化」?

曾銘宗認為除了財源要走回保險制外,長照也應像其他國家一樣「產業化」。

台灣目前的制度社會學者都不贊成,但現在社團法人規模都很小,規模小、沒有產業化就沒辦法產生規模經濟,無法成立公司,保險公司沒有獲利也不想進來。」曾銘宗認為讓長照產業化,有錢人去享受高端、較好的長照服務,中端的透過保險,基層的就讓政府來做,「這樣發展可以創造一個很大的產業,製造國內就業機會和經濟成長,也讓長照人員有一個好的發展空間。」

他表示,現在社團法人的長照員薪水不高、職涯也沒有較長遠的前景,無法吸收年輕、有潛力的人才進來,會形成惡性循環。也有醫界人士表示,「我比較推崇要花一定程度錢的長照,不能完全很便宜像健保這樣,健保的自付額太低了,就會有所謂的道德瑕疵,大家會覺得不用白不用;也就好像為什麼誠實商店、愛心冰箱在台灣都做不起來?因為總會有那1、2個破壞規則的人,讓整個社會秩序崩潰。

如果長照制度得以修正,讓財源走回保險制,當中比較需要擔心哪個部分?

曾銘宗表示,政府、衛福部要有一套監督機制,防範保險業者不能過度商品化、商業化,「這個產業進來除了獲利性、必須要兼顧公共利益,尤其是被照顧者的權益很重要,所以要有一套很完善的機制。」

曾銘宗也提到,「其實我們的菸價跟其他國家比算低的,2017年菸稅菸捐提高後,其實2018年菸的總消費量少了1億包,所以這個機制是好的、世界上的趨勢也是如此。當然對有吸菸的人來說會有意見,但以全民健康來看是好的,只是財源不可能只靠遺產贈與稅跟菸稅,絕對不夠支撐。」

台灣已經不可避免地進入少子化、高齡化社會,長期照護問題接踵而來,長照2.0上路後,還有很多細項需要調整,政府是否能有效制訂合適的政策、妥善分配財源,打破現有醫療框架、達到醫養結合的目標,恐怕是這個階段的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