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學素有邀請名人至畢業典禮演講的習慣，5月30日是哈佛大學（Harvard University）第368屆畢業典禮，而他們邀請的演講嘉賓不是別人，正是德國總理梅克爾（Angela Merkel）。
於東德成長，曾目睹柏林圍牆倒塌，梅克爾鼓勵學生相信，任何事都有可能改變，也建議他們做一件事時優先考慮它是否正確，而非是否可能。
有形及無形的藩籬至今仍存，全球面臨各種艱困挑戰，梅克爾除了呼籲各國互相合作，破除無知與狹隘的疆界，同時也強調任何新的開始都是一個機會，讓我們打破限制人類心靈與行動的高牆。
「任何事都可能改變」梅克爾回憶柏林圍牆
梅克爾的演講中，「牆」這個意象貫穿全文，這不僅是出於她個人的生命經驗，也是現在世界面臨的困境。
梅克爾回憶，當她還在東德科學研究院工作時，上班和回家路上都會經過柏林圍牆，而牆的另一端就是自由的西德。她不是異議份子，也沒去衝撞那堵牆，但她同樣無法否認牆的存在，限制了自己的機會。
每天，梅克爾都不得不轉身背對牆，背對自由的那一邊，不知道有多少次，她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忍受。
「然而，那面牆無法侷限我的想法、個性、想像力，還有我的夢想。任何禁令和限制都無法做到這點。」梅克爾說。
80、90年代東歐掀起一波民主化浪潮，而就在1989年，柏林圍牆倒下了。
當時梅克爾也加入了興奮的人潮，跨越那道曾經堅不可摧、阻隔東西德長達28年的高牆。這件事讓她了解到，「任何事都有可能改變，而要達成任何改變必須從思想開始。」
柏林圍牆倒塌，促使梅克爾離開科學工作，走向開放、走向挑戰、走向政界，成為德國第一位東德出身的總理。
全球挑戰有賴多邊合作，而非孤軍奮戰
談及世界目前及未來將面臨的挑戰，梅克爾提到損害國際自由貿易的保護主義和貿易衝突、導致人們流離失所的戰爭與恐怖主義、威脅人類生存資源的氣候變遷和全球暖化，以及數位資訊革命帶來的問題。
梅克爾坦承在這方面，政府制定和實行政策時確有不足之處，但她相信這些舉措能透過批評、檢討而逐漸完善。
現在行動還不算太遲，但需要集結每個人的力量，她疾呼「現在我們比以往更需要多邊合作，而不是單邊行動；我們需要全球規畫，而不是一個國家單打獨鬥；我們需要對外開放，而不是走向孤立。」
以歐洲為例，二戰後歐洲各國擺脫了好幾世紀以來的衝突，在相同價值觀之上，建立了一個新的和平秩序。梅克爾強調，這一路走來雖然顛簸艱辛，也不乏各種爭議和反覆，但她依然深信，歐洲人因為互相團結、聯合起來而變得更強大。
做對的事，而不是方便行事
梅克爾身為總理，經常捫心自問，「我這麼做是因為這是對的，或只是因為方便行事？」
她一邊肯定創新技術為人類生活帶來種種令人驚豔的進步，一邊提醒各位哈佛畢業生，他們對如何運用這些科技具有非常大的影響力，甚至足以形塑未來人們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因此他們也應該對自己提出相同的問題。
「是我們在為科技制定規範，還是科技將我們牽著鼻子走？我們是優先考慮人類的尊嚴，或只是把大眾當作消費者、大數據甚至監控對象？」梅克爾拋出種種問題，並指出這些都是年輕世代勢必面臨的困難挑戰。
無形之牆隔閡人心
2019年是柏林圍牆倒塌30週年，然而，今日無形的牆依然橫亙在人們之間，形成隔閡。
人們心中的牆，透過無知和狹隘構築的牆，存在於家庭成員之間，也存在於社會中不同膚色、民族與宗教的群體之間，阻礙我們與彼此協調、合作的願望。
訴諸自身經驗，梅克爾強調我們在尊重他人歷史、傳統、宗教和身分認同的同時，也應該堅守自己的價值觀、保持一致的態度，就算面對必須迅速做出決定的壓力，也不能衝動行事，而得深思熟慮。她認為要做到這點，需要莫大勇氣。
「我們必須誠懇對待他人，但最重要的，或許是我們首先要先能誠實面對自己。」梅克爾表示。
民主自由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沒有任何事是理所當然的。」這句話從在東德成長的梅克爾口中說出，格外具有說服力，擲地有聲。
我們享有的民主自由、和平繁榮並非從天而降，也不會理所當然地一直存在，沒有什麼事是必然的。
因此，我們必須破除讓我們與他人形成藩籬、桎梏我們自己的那道高牆，擁抱開放，並鼓起勇氣步入新的開始。
梅克爾強調，「不要問一件事有沒有可能實現，而是問這件事是不是正確的。」
如果牆可以倒塌，那麼人類也有機會控制全球暖化，消除飢餓、疾病和迫使人們流離失所的原因，讓更多人獲得教育，尤其是女孩。
每個開始，都是一次打破高牆的機會
在演講開頭，梅克爾引述了德國文豪赫曼‧赫賽（Hermann Hesse）：「所有『開始』都具有神奇的力量，守護並幫助我們的生活。」
有始便有終、有晝便有夜、有生便有死，這是梅克爾作為學生、科學家和總理的過程中，所經歷及領悟的。
開始與結束之間的種種變化，構成了我們的生活經驗，而既然萬物恆變且不斷在開始與終結之間循環，梅克爾鼓勵畢業生隨時準備好，把握機會去了解、去感受每一件事物。
對於卸任總理後的生活，她抱持相同的開放態度，毫不設限，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自己將再次體驗一段全新且不同的經歷。
每個新的開始都是一場冒險、一種可能性、一個破除高牆的機會，曾經見證柏林圍牆倒下，領導德國數十年的一代「鐵娘子」梅克爾，將這份期許交棒給下一個世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