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追求政商利益傷害台灣民主 當電視新聞淪為選舉轎夫

媒體觀察

去年九合一選舉結束近半年之後,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NCC)日前終於公布選前電視新聞報導統計結果:在11家電視台(含台視、中視、華視、公視、壹電視、年代、東森、中天、民視、三立、TVBS)當中,有8家報導最多的候選人皆為韓國瑜;其中,中視、中天的韓國瑜相關新聞報導,其報導則數與秒數都超過50%,陳其邁相關新聞的報導時間僅有2.87%,可以說完全是一面倒!

這項遲到已久的統計數據,並不令人感到意外,畢竟這相當吻合許多人對去年選舉新聞向韓國瑜傾斜的印象。

NCC:九合一大選,韓國瑜曝光率最高

這裡,我想延伸兩個問題的討論:一、是電視新聞是否影響了去年九合一選舉的結果?二、是為什麼NCC花這麼久時間才端出這些客觀數據?

針對第一個問題,我認為答案是十分肯定的。台灣電視新聞不符合比例原則大幅露出韓國瑜相關新聞,幾乎是複製川普當選美國總統的模式:各家電視台接力演出的韓國瑜新聞,讓韓國瑜得到了價值連城的曝光度。

根據一份針對美國三大電視網(CBS、NBC和ABC)晚間新聞的研究報告,光是在美國大選前一年的2015年間,全國電視晚間新聞有關川普的報導時間即達327分鐘,而希拉蕊獲得的報導時間卻還不到川普的一半(總共是121分鐘,但其中有88分鐘是關於「電郵門」爭議的負面新聞)!

而《紐約時報》的一篇分析報導更指出,川普在選舉期間獲得的電視免費曝光度和報導時間,若換算成廣告費用,相當於20億美元之譜!

電視台拚收視率,意外為韓助攻

除了政治立場力挺川普的福斯電視網,美國三大電視網雖然不是立場挺川普的電視台,但卻還是給予了川普超出合理程度的報導時間,何以致之?背後最大的原因是收視率考量:川普的口無遮攔和民粹作風,確實有效拉升了收視率,而這又等於是商業電視台的進帳。

對此,CBS電視網執行長萊斯利‧莫文維斯(Les Moonves)曾經大言不慚地承認:「這或許對美國不好,但對本公司卻特別好……抱歉,這樣說很糟糕,但接著幹,川普,加油!」

為了收視率,美國主流電視台罔顧新聞媒體的社會責任,也棄守了對政治人物的監督問責,而大幅報導川普的結果,則直接間接地導致川普的當選。

回頭看台灣去年九合一選舉,韓國瑜不僅有「韓天台」毫不掩飾地抬轎吹捧,其他電視新聞台也用了相當多的篇幅報導,最後讓韓國瑜以89萬票取得高雄市長寶座。

媒體一味追求政商利益,傷害台灣民主

九合一選後至今已過了半年時間,台灣電視新聞台一直地把韓國瑜當成2020總統大選的賽馬對待:從韓國瑜選不選總統,到韓國瑜最終願意「被動」參選,新聞價值有限的一則則報導,幾乎天天出現在台灣的電視螢幕上。這,難道不是繼續在複製川普的勝選模式?難道不是繼續在重複促成韓國瑜去年當選高雄市長的報導節奏?

這種不知反省與悔改的報導模式,這種牟取政治及(/或)商業利益、濫用媒體公器的作法,如果再不有所調整,勢必將付出台灣民主倒退的代價,畢竟台灣的電視新聞不僅明顯影響了去年高雄市長選舉的結果,而且至今還繼續在影響明年總統大選的結果!

其次,為什麼NCC花了半年才提供去年電視選舉新聞報導多寡的客觀數據?

NCC力有未逮,電視台應公布候選人報導則數與時間

簡單的說,NCC手上並沒有這些基本數據,必須委外研究才得以掌握去年選舉新聞的報導則數和時間。

由於NCC本身的人力有限,而且平常的監理業務已經相當沈重繁雜,委外研究實屬不得不然。委外研究除了花錢也花時間,所以在九合一選舉結束近半年之後,我們才得以確知去年選舉的電視新聞報導態樣。

如果NCC不盡快提升電視新聞監理的效率,那麼各家電視台關於總統候選人的報導則數和時間,難道我們也要等到明年選後才得以知悉?

各家電視台選舉新聞是否兼顧公平性與正確性,是否刻意選邊站隊而有影響選舉結果的意圖,應列為選民衡酌與消費選舉新聞的必要資訊,並且作為NCC和公民用以監督新聞媒體表現的基本依據。

未來,我建議NCC可一視同仁地要求電視新聞台善盡以下義務:各台在選舉期間應每日自行公布前一日有關不同政黨和候選人的報導則數和時間,並將這這些基本選舉新聞報導樣態彙送NCC備查。

對新聞台而言,提供這些簡單基本的資訊既完全沒有難度,而且也等於是以客觀數據接受外界公評,甚至還有藉此重建媒體公信力和公平性的好處;對NCC而言,以後不必再委外統計這些基本資訊,只需要事後抽樣稽核各台公布數據是否屬實,並列入電視台評鑑和換照的參考資訊即可。

潮水退去,就知道哪些電視台在裸泳

這樣做,既不增加電視台營運成本,也不增加NCC的監理成本,又可提供選民較為即時的參考資訊,何樂不為?

而一旦有了這個較為即時與完整的選舉新聞統計資料,就像潮水退去一樣,選民一看就明白是誰在「裸泳」:到底是哪家電視台專門抬轎特定候選人,哪家電視台的選舉報導未盡公平,至少會是台灣選民更容易得出的共識,並且更明智與及時地調整自己取得選舉資訊的渠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