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瑜搶「階級票」、柯文哲搶「世代票」 2020民進黨還剩什麼票?

政治

以前民進黨跟國民黨鬥爭,高喊「國民黨不倒,台灣不會好」;現在國民黨倒了,台灣並沒有變得比較好,而且民進黨卻變成另一個國民黨,換國民黨高喊「民進黨不倒,台灣不會好」。

以前大家認為相較於國民黨的高高在上,「穿草鞋」、「走街頭」是民進黨的專利,他們比較能同理農工階級、社會弱勢的苦,不過,經歷去年1124的韓流崛起,加上6月1日韓國瑜在凱道展現實力、6月8日在花蓮發威之後,這對民進黨最大的警訊應該是:韓國瑜引爆了台灣內部的「階級革命」,民進黨不僅失去多數公、教、軍、警、農、工的支持,而且民進黨也被韓國瑜推到民眾的對立面去了。

笑韓國瑜是「草包」,不會擴張民進黨支持基礎

看到天降滂沱大雨都澆不熄韓粉的熱情,毒辣艷陽熱烤韓粉也逼不退人潮,這現象恐怕很值得執政的民進黨好好深思,如果只是在那邊計較現場群眾人數多寡,發動網軍恥笑韓國瑜各種失言是「草包」,跟民意對幹,肯定保不住2020政權。

隨著陳水扁、蔡英文兩度執政,民進黨人嚐到權力的滋味,也有拚經濟的政績壓力,這讓他們愈來愈向右看齊,但他們很清楚自己的選票偏左,所以苗頭一不對,就會修正右傾路線、往左邊拉一點,但以「之」字形前進、左右擺盪拉扯的後果,就是搞到自己裡外不是人,種下「韓流」崛起的因,也嚐到人民「討厭民進黨」的果。

其實,執政路線偏右還是偏左都不是問題,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施政不能自相矛盾。

賭爛票很危險,來得快也去得快

姑且不論國民黨最後是由韓國瑜、還是郭台銘代表參選,2020對民進黨而言,就是必須對人民的生計有所交代,再漂亮的經濟數字都蓋不過「人民無感」的怨懟,否則也不會讓主打庶民經濟的韓國瑜如入無人之境、首富郭台銘的經濟治國如此打動人心。 

還記得2016年那場總統大選,是人民用689萬張選票把蔡英文送上總統寶座,但那689萬票背後到底代表什麼意義?是民進黨的努力贏得的基本盤?是蔡英文的個人魅力得到的支持?還是人民賭爛馬政府想換黨做看看?

台灣的總統選制因為罷免不易,所以即使對總統施政再怎麼不滿,也只能忍耐4年等任期屆滿,再以選票「教訓」他或她,因此陳水扁是馬英九的選票提款機,馬英九又是蔡英文的選票ATM。這種賭爛教訓成分大於欣賞個人領導表現的選票,很現實也很危險,因為來得快也去得快,不是那種「迷」或「粉」可以無怨無悔挺到底的那種鐵票。

小英上任半年,不滿意度就超越滿意度

那蔡英文總統那689萬張選票中,有多少是教訓國民黨和馬英九的選票?又有多少是她的迷或粉、她的個人基本盤?恐怕她並沒有意識到這中間有何差異。
很顯然,這689萬票不完全是她的粉或迷,而且有很大比例是「討厭馬英九」而對她有所寄望、急切等待回報的選票。這從她上任半年的民調狂掉,施政不滿意度超越滿意度,就可看出端倪。

一位超高得票的新任總統,支持者居然連蜜月期都不給,可見小英政府當時「煉中藥調養身體」的經濟策略,無法回應民眾熱切的期待,加上執政團隊滿口文青語法的表達方式,不只上氣不接下氣,而且嚴重不接地氣,民怨當然自燃了起來。

不過,小英執政團隊對於政策如何換算成選票,倒是自有一套神邏輯。例如:以軍公教年改為例,退休50多萬人、在職60多萬人,兩者相加也才100多萬人,在經過多次民意調查後,推估有超過7成以上的民眾都支持年改,何況與近1000萬勞工選票相比,先改軍公教看起來似乎是「穩賺不賠」的政策。

每一項改革政策背後都有選票算計

但千算萬算就沒算到軍公教家庭雖只有15%占比,卻消費實力雄厚,年改也改變了他們的經濟模式,相關行業連動範圍不小,明顯讓人感受到消費緊縮、內需市場疲弱的副作用,導致支持年改卻經濟受害的人,並不會因此而滿意小英政府的德政。

後座力更大的,是為了合理化年改正當性所做的大量宣傳,放任公務員被網路鄉民污名化成米蟲,造成階級對立,讓維繋國家正常運作的龐大文官體系士氣低落,卻不見有細緻的修補動作,更讓全民付出難以數計的代價。

又如一例一休,說穿了就是勞資雙方的一場角力賽,而出身富豪之家的小英想走左派勞工路線,爭取勞工支持,心是偏左的,但工運團體爭取勞方權益沒有上限,永遠不會嫌多,也就讓資方的成本愈墊愈高,高到不可忍的程度就會調整人力跟生產方式,最後勞工是受益還是受害?很值得觀察。

韓國瑜搶「階級票」,柯文哲搶「世代票」

加上勞基法明定的規範太多太細太沒彈性,而且在短短半年內一修、再修,讓勞資雙方和政府都成輸家,影響最大的是過去長期支持民進黨的中小企業,占全體企業比例高達97.7%,尤其是5人以下的小公司最傷。

挑動階級、世代矛盾一直是很有效的政治動員,但操作不慎也會被反噬。去年底崛起的韓流,其實就是小英政府失去的民心大集結,他們根本不在意什麼九二共識、一國兩制,只要不是主張被中國統一就好,「不管黑貓白貓,只要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可以幫台灣擺脫悶經濟的人就會乘勢而起,哪怕只是夜市經濟、庶民經濟都好,而韓國瑜躬逢其盛,以大家都聽得懂的白話接收了這些民怨,轉化成韓流。

同樣的,柯文哲也趁勢接收了太陽花年輕世代的支持,自成一股白色力量。2014縣市長選舉白色力量的外溢效應,民進黨也沾了光,但在2018綠白分手之後,民進黨就丟失了一整個年輕世代的支持。

曾想進用太陽花領袖擔任國安諮委

即使民進黨歷經去年1124的重挫,痛定思痛後開始強化網路作戰,府、院、黨、各部會首長都學習做網紅,也花錢找網軍幫忙經營、接觸、拉攏年輕世代,但這些靠網路經濟維生的年輕人,以聲量大小、帶風向、攻撃不同意見「論功行賞」,為年長、非網路原生世代的官員做了負面示範,其實也讓台灣喪失公共政策理性辯證的空間,製造更多尖銳的社會對立,讓所有爭議政策變成永無止境的叫囂和謾罵,加上「假新聞」入侵,更讓台灣陷入空前的黑暗時代。

但這些網路傭兵、像吃迷幻藥一般的網路聲量,在民進黨總統初選蔡賴之爭中,讓蔡英文嚐到甜頭,也讓賴清德嚐盡苦頭,而且黑韓有卓越戰功,只是2020大選如果柯文哲也參賽,民進黨還能保有多少網路戰力?年輕世代選票會不會又歸隊白色力量?

2020總統大選打的是階級、世代戰爭,軍公教本來就比較偏藍,年改之後更藍;農工階級以前偏綠,現在他們跟著會賣農產品、會用「賺大錢」催眠的禿子走,也不挺綠了;連過去一向挺執政黨的企業界,現在可能也不敢跟民進黨走太近。更恐怖的是,民進黨的支持者年齡出現「嚴重斷層」,40歲以下的年輕人多被柯文哲拉走了,儘管蔡英文為了拉攏年輕世代,一度想進用一位太陽花學運領袖擔任國安會諮詢委員也遭婉拒。民進黨真該好好想想,2020這場選戰要怎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