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孤兒」外送員安全只能靠自己?新興行業背後隱藏的職場風險

勞動議題

10月10日深夜11點多,一名29歲的foodpanda外送員,從桃園市博愛路往民族路前進時,發生與小貨車高速碰撞的意外,送醫急救仍宣告不治;相隔兩天,台北市士林區也發生另一起Uber Eats外送員死亡車禍事故,短短國慶四天連假即釀成兩名外送員不幸喪命的悲劇。

沒想到連假過後,14日午餐時段,又傳出一起外送員車禍,一名foodpanda外送員也在路口遭闖紅燈的貨車撞上,猛烈撞擊讓外送員彈飛,雖然所幸逃過死劫,但接二連三的外送員車禍傷亡意外,也讓外送員職場風險保障頻頻受到關注。

一連三起傷亡事故,外送員風險高

目前大部分外送員與外送平台關係,多屬於承攬關係,也就是外送業者不需要替外送員投保勞健保,若發生意外,公司幾乎可以完全置身事外。知名律師呂秋遠則在臉書上感嘆,承攬制度已被公司濫用,呼籲政府應該另行設計一套機制,來保障外送員的權益。

就在foodpanda和Ubereats等三名外送員在外送途中相繼出事後,勞動部北區職安中心、桃園市政府勞檢處、台北市政府勞檢處今天傍晚針對該兩家外送平台專案檢查,認定2名食物外送員和外送平台是「僱傭關係」,而非平台主張的「承攬關係」。

勞動部認定外送員與平台為「僱傭關係」

同時勞動部也要求兩家外送平台業者最遲明天提出僱傭關係下的所有食物外送員「出勤紀錄」、「勞工名卡」和「薪資清冊」,否則將視為情節重大,共開罰175萬元。

其實,自從外送產業崛起之後,就已經陸續發生幾起的外送員車禍事件,但攸關外送員的權益保護卻遲遲不見政府出面解決,直到國內兩大外送平台foodpanda及Uber Eats接連發生兩起死亡車禍,勞動部長許銘春才出面表示,外送員究竟是「僱傭關係」還是「承攬關係」,並非業者說了算。

「法律關係的定性確實在各國都產生了一些困擾。」台灣勞工陣線秘書長孫友聯孫友聯說,像是西班牙也才在上個月才判定為僱傭關係。他舉例,以台灣來說,通常認定僱傭關係不外乎有幾個原則,包括受僱人對於雇主有從屬性、接受雇主的指揮監督;或是存在經濟從屬性,雇主給付薪水、受僱人提供勞務。

外送員承攬、僱傭關係過去一直認定不明

「像有些外送平台,當這些外送員得到負評,被鎖了30分鐘不得接單,這算不算是一種指揮監督?我覺得這些東西都是應該被討論的…主管機關最起碼在法律定性關係以前,可以要求平台業者,最起碼給予送外員投保意外險。」孫友聯說。

許銘春14日在立法院接受質詢時則表示,今天將先勞檢foodpanda和Uber Eats兩大外送平台,若有發現符合其中一項從屬性,就會認定有僱傭關係,只要是僱傭關係,「保不保都要負起責任」,一旦違法就會針對業者進行開罰。

孫友聯則再三強調,不應該讓平台業者片面地宣稱彼此的關係,若容許平台業者片面約定契約,等於使外送員的勞動保護蕩然無存,也要避免「假承攬、真僱傭」的情況出現。

外送員與外送平台在這門新興行業裡中屬於承攬還是僱傭角色,處在灰色地帶,自然地,外送員為了賺業績搶快所衍生的風險問題該由誰來保障,至今仍難以界定。

但外界撻伐,國慶連假期間兩位外送員在送外過程途中喪命,但機車險卻沒有理賠保障,外送員保障權益淪為「勞動孤兒」。

一般而言,機車險大致分為熟悉的「強制險」以及「任意險」兩大類,強制險只保障駕駛以外乘客及遭波及受害者的人身傷害,而任意險則包含第三人責任險、超額責任險、車體險以及各種附加保險等。

外送員人身安全恐怕只能先靠自己

對此,產險業者先是澄清,強制汽機車責任險是針對第三人,而不是外送員,基本上外送員都是騎自己的機車,有投保強制汽機車責任險,「不會因為車主是外送員而拒賠」,除非是自己單一事故自摔或有故意行為,那麼就不在強制險的保障範圍之內。

但外界質疑的是,外送員車禍身亡但「機車任意險」卻不賠。該名業者則解釋,因為現階段主管機關並未對機車區分自用或營業用,因此目前機車任意險僅鎖定「自用車」,根據機車任意險保單的不保事項規範,自用車輛如有收受報酬運載乘客或貨物等類似行為,發生交通事故都列入「不保事故」。

也就是說,若外送員本身在過去已投保機車任意險,但未載明營業性質、也未事先告知保險公司,若在外送途中發生車禍,通常無法理賠。

有產險業者忍不住私下抱怨,很多外送員都沒有告知保險公司自己從事或兼職外送服務,且市面上也已有部分產險公司針對外送員提供加保服務,「但問題是,摩托車投保率很低啊,然後立委罵保險公司、罵保險局,這樣也不對!」

外送員之死,已經觸發社會大眾對於「勞工安全」議題的關注,因此也有多名立委疾呼,要求主管機關強制外送業者得替外送員加保意外險。保險業者則呼籲,當外送平台業者仍無法保障外送員時,外送員也可自己投保意外險,以免意外上門時,往往造成難以彌補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