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台灣工作領導小組每年年初固定召開會議,檢討過去一年的對台政策,同時確立未來一年的對台方針,因此,每年在接近年末的11月到12月間,中國各地對台工作人員及專家,便會開始彙整政策執行的檢討報告及建議,以作為會議結論的參考。
這往年都會召開的例行會議,為何今年特別重要?主要原因除了兩岸關係因台灣政黨輪替轉為「冷和」,以及美國新任總統川普即將上任之外,更攸關著第十九屆中共黨代表大會(十九大)後的人事布局,更為直白的就是習近平未來的權力鞏固。
據《財訊》最新一期的報導披露,明年(2017年)農曆年前後將召開的中央台灣工作領導小組會議的出席名單可能有重大變化,由中共上海市委會統戰部長沙海林取代張志軍,直指張志軍將於明年農曆年前後去職國台辦主任,而且遺缺就是由取代他出席會議的沙海林接任。
此訊息一出,引起各界議論,更令人傻眼的是,「知情人士」還透過台灣的美麗島電子報澄清張志軍將被撤換的消息。
不論消息真偽,在這個時候傳出中國對台最高機構的人事異動,又是主任層級,且直接點名是沙海林取代張志軍,的確不尋常!尤以沙的資歷來看,直接接任主任似乎有點太快?!亦有傳聞指出沙將可能從副手(國台辦副主任)做起?後續發展值得觀注。不過,在即將召開的對台工作會議,這個消息存在兩個意涵,一是再次挑起近年來習對國台辦不滿的傳聞,二是對台系統是習在十九大之前鞏固權力的重要一環。
國台辦人事提前整頓?!
習近平對國台辦不滿的傳聞已不是新聞,早在2014年春天,台灣出現太陽花學生運動凸顯青年族群對中國的不滿與不信任,習已經對國台辦的對台情勢掌握頗有微詞;不久後,九合一地方選舉結果出爐後,民進黨大舉拿下多數的縣市首長席次,國台辦錯估選情、對國民黨選情過度樂觀,讓習確立檢討對台工作的決心。
更不用談今年年初的總統大選,筆者在去年(2015年)底與某地方台辦官員餐敘時,席間具領導身分的官員表述對國民黨選情的樂觀,更大言不慚批評出席者對綠營將大勝的客觀評估,選舉結果無需再述,至少從對台情勢的掌握來看,台辦系統似乎有弱化跡象,抑或不願傳達真相,這習近平當然也看得出來,無怪乎其不滿的心境。
我們似乎可以大膽評估國台辦將會出現大幅度的認識變動,至少必須是習所能掌握及信任的對台人事布局。台灣從地方到中央,甚至在行政、立法上已經由民進黨全面執政,但是,北京沒有可以持續掌握的管道,更遑論具有更深入的接觸,這從中國社會院台研所所長周志懷日前強調兩岸智庫交流中的「創造性、替代性共識」論點中便可得知,可以說,若能建構「有民共交流的兩岸關係」,顯然已是習近平對台掌握情勢的關鍵拼圖。
在民共之間互信不足的情境下,國台辦大力推動「拉藍打綠」的差別對待手段,一方面拉藍,積極推展與藍營人事交流,例如藍八縣市交流、國共平台等;另一方面,同時打綠,不時以強硬的語調批判台灣政局,甚至大肆宣揚對台商企業的懲罰消息。習近平應當清楚知道,若無法建立可操之在己的對台工作系統,任由國台辦的對台言論,甚至鷹派對「武統」的偏激言論四起,將進一步限縮習近平的決策空間,迫使他有意加快對台系統的人事布局,以鞏固黨內權力。
習近平對台政策將會柔軟?或更強硬?
今年年中開始,沙海林在台灣已頗有名氣,八月時代表上海市長出席在台北市舉辦的「台北上海雙城論壇」,無論是沙的官等級別,以及他從2012年接任上海市委統戰部長開始,持續有訪問台灣的行程安排,又與部分藍綠政要人士熟稔,對台灣算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素有「知台派」之稱,思想上也夠開放,藍綠部分人士給予正面的評價。尤以沙海林在統戰部的經歷中,歷練出身段柔軟的特質,若未來進入國台辦,將有助於習近平對台工作推動更具彈性。
此外,沙海林在接任上海市委常委之前,先後曾任中國駐美國大使館公使銜參贊及駐愛爾蘭大使,深具國際觀的視野,在當前複雜的國際情勢中,尤以美國在川普正式上任後,將可能採取更為強硬的對中政策,這勢必會牽動兩岸關係的發展,尤以當前脆弱的民共關係來說,稍有不慎將可能讓習近平陷入內外矛盾的困局。在此時傳出國台辦可能將有人事異動,沙海林未來若高升並受重用,對習近平而言,將可在兩岸及美中議題上有所幫助。
但值得觀察的是,未來川普是否持續對中施壓,若川普的獨特風格表現得淋漓盡致,一再挑戰中國的兩岸政策底線,就算是習家軍人士主事對台工作,也難有更大的空間,甚至施加壓力給台灣,逼迫民進黨必須在統獨議題上攤牌。雖然沙海林身段柔軟,是可以視之為可溝通的對象,甚至進一步交流;但是,這並不表示中國對台策略會轉為柔軟,反而,在內外壓力之下,將可能加大「藉由打壓、懲罰台灣」來回敬美國,並警告台灣,就算國台辦完全由習家軍操盤,那也只是政令宣導的傳聲筒罷了!
持平而論,在民共尚未建立可溝通的平台、十九大之前習近平權力尚未穩固前,相信以蔡總統對於「溝通、不挑釁、沒有意外」的兩岸原則,台灣若能在美中矛盾中保持沉著的態度,維持台美友好戰略的同時,又不挑釁身處危機的中國,並認真思考建立民共之間可操作的溝通平台(智庫交流),即時掌握中國對台系統的情資變化,作為未來溝通的準備,將有利於「維持現狀」政策的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