緯創、可成撤出中國》黃顯華:蘋果在中國扶植立訊 台商像遊牧民族哪裡有草哪裡去

產業脈動

機殼大廠可成(2474)本月18日宣布將位於中國的兩間公司可勝科技、可利科技百分之百賣給中國的藍思科技;無獨有偶,今年7月中旬,緯創昆山廠也賣給了陸廠立訊,立訊成為第一家陸系的iPhone組裝業者。

為什麼緯創、可成相繼出售中國廠?福邦證券金融集團董事長黃顯華接受《信傳媒》專訪時直言,「就是這個行業在中國已經沒有利潤了!電子業最終必須面對『有營收卻沒有利潤』的問題,台廠乾脆放棄在中國的生產市場。」

黃顯華是台灣資本市場先驅,曾輔導百家企業掛牌上市、籌資及股權整併,包括鴻海、寶成及巨大等企業,民國86年也曾待過倍利證券,在中國跑了8年的時間,親帶台商赴中國投資考察,一路見證了台商西進30年的歷史盛況

庫克扶植中國立訊,力保中國市場

事實上,中國近幾年重點扶植半導體科技業,以及產品自製能力,讓中國內部的零組件廠商逐漸崛起。長期觀察兩岸資本市場的黃顯華直言,「中國大陸因為是計畫經濟,毫無產業秩序可言,政府帶頭做不公平競爭,產業光靠國家補貼就起來了,像是以前的LED和太陽能產業就是如此。」如今正好碰上國際美中兩強大國開打,台廠也開始思考是否撤退中國。

另外,從iPhone蘋果(Apple)的角度來看,受到美國制裁華為、中國也抵制美國商品,導致蘋果首當其衝,「庫克為了中國大陸市場,他必須向中國交代,因此選擇在中國扶植立訊,建立一條專門供給中國市場的生產線。」

但引人好奇的是,緯創在7月17日才用138億台幣將旗下蘇州組裝廠「緯新資通」(昆山)、江蘇緯創投資,賣給中國代工廠立訊,不到一周,緯創又出手反向投資立訊股票,角色從賣廠變成股東,此舉讓人霧裡看花。

黃顯華直言,「因為立訊沒有錢,所以採取併購換股,這樣以後緯創賣立訊股票也能走(撤中國)得比較快。」換句話說,除了直接賣廠的方式,未來緯創賣立訊股票,也同樣能全身而退。

立訊追趕鴻海,但沒這麼容易

中國的立訊精密現階段被視為是中國製造業的代表,過去它複製了鴻海在中國的崛起模式,透過購併、入股,搶進iPhone零組件事業版圖,包括連接器、耳機、馬達、相機模組等,如今再取得緯創旗下組裝iPhone的昆山廠,有望提升接單能力。

黃顯華也不諱言,接下來立訊與台商鴻海在中國絕對是競爭關係,與鴻海、富士康分食了蘋果手機代工市場,共同瓜分利潤,但這也一向是蘋果的策略,「培養小的供應商,施加供應商更大的降價壓力」。

面對市場議論,立訊紅色供應鏈將取代台廠在蘋果供應鏈的地位,甚至劍指鴻海富士康,對此,與郭台銘交情深厚的黃顯華突然拉大嗓門,「這絕對不可能,太小看鴻海了!鴻海的江山是靠著30年拚出來的,立訊才多久?」況且,蘋果也不會只單一扶植一家中國企業,加上立訊目前有中國政府在背後補貼,「把補貼拿掉試試看?」立訊想要超車鴻海,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套一句可成董事長洪水樹所言,「別把台灣當塑膠!」,台廠仍有許多管理與技術在其中,中國廠商要超越「沒這麼容易!」黃顯華也說,有了立訊在後面追趕,對於鴻海集團來說反而逼使鴻海更加去蕪存菁,也逼迫鴻海積極進行轉型升級,這也是為什麼鴻海與裕隆集團聯手打造電動車,因為大廠勢必得重視「G2」(美中兩國)的問題,產業調整勢在必行

大台商供應鏈分「中國」、「非中國」兩大陣營

隨著台廠接連出售中國廠區,市場解讀此舉將是蘋果供應鏈版圖重新洗牌。黃顯華也觀察,「中國不再是世界工廠,『區域製造』一定是未來常態。」

「現在已經是經濟世界大戰了。」黃顯華指出,受到全球疫情影響,加上美中科技戰、貿易戰等矛盾因素,使得全球貿易從原本的G20(20國集團)演變為G2(美中兩國),因此供應鏈也必須演變成「區域製造」,也就是分為「中國」及「非中國」兩大陣營。

中小台商面臨選邊站

他認為,從供應鏈的角度,台廠集團開始思考的是,將一部份生產走向中國內需市場;另一部份則走向海外,作為全球外銷基地,分散風險;而他也將台商形容是「遊牧民族」,「遊牧民族哪裡有草哪裡去,現在是中國將草留給自己的企業,而東南亞有草,台商自然就會往東南亞去。」

然而這個供應鏈布局,不僅只是台廠的蘋果供應鏈,包括傳產業也是如此。黃顯華舉例,像是製鞋王國寶成集團很早就面臨調整,目前寶成大陸廠轉做內銷;而越南與印尼等生產基地則做外銷,以避免遭受美中之戰所波及。

在美、中兩國對峙的情況下,黃顯華觀察,若是大台商,就傾向將產業供應鏈分為「中國」及「非中國」兩套系統,至於中小台商就必須「選邊站」,要嘛留在中國繼續拚、要嘛就轉往東南亞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