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台灣修憲「拼裝車」 智利揮別獨裁陰影從「零」開始制憲

國際

南美國家智利舉行制憲公投,高達78%民眾投下同意票,智利將徹底廢除現行憲法,從「零」開始制定新憲。

儘管身處地球兩端,台灣和智利卻有不少共通之處,兩國都是曾經歷獨裁統治、白色恐怖的年輕民主國家,讓台灣制憲基金會今(28)日不禁疾呼「智利能,台灣也能!」

台灣制憲基金會公投提案日前遭中選會駁回,董事長辜寬敏感嘆,單靠修憲無法解決困擾台灣已久的「國家定位」問題,制憲才是根本解決之道。

「智利都做到了!」台灣行政法學會總幹事張錕盛亦痛陳,「台灣你怎麼還能繼續忍受一部不是台灣人民自己定的憲法?」

新憲最快2022年上路

制憲公投高票通過,智利民眾亦不能從此不問世事,智利新憲特別之處就在於,其制憲機構成員同樣是由全民投票選出。

智利將於2021年4月11日選出155名國民制憲(Convención Ciudadana)會議成員,這是智利187年來再次由民眾直選制憲者,也是全球第一個男女比例1:1的制憲會議,並保障原住民名額。

接著,國民制憲會議2021年5月開始上路,2022年4到6月對他們提出的新憲法進行公投。

全球一同見證智利民眾在義大利廣場(Plaza Italia)歡慶勝利,然而這條制憲之路並不平順,從2006年學生示威開始智利一走就是14年,直到2019年10月爆發大規模抗議,民眾在街頭流血衝撞、一名21歲青年卡蒂卡(Gustavo Gatica)因警察暴力失去視力後,國會才通過制憲公投。

智利重新制憲,代表1998年智利獨裁者皮諾切特(Augusto Pinochet)在英國被捕後又經過22年,制度上的轉型正義才終於落實。

舊憲生於暴力、新憲誕於和平

雖幾經修改,智利現行憲法是1980年由皮諾切特的軍事獨裁政權制定,即使他於2006年受審期間過世,他的憲法猶如陰影,依然籠罩著智利。

智利政治學家內格雷多(Gabriel Negretto)對《BBC》表示,皮諾切特憲法生於暴力與恐懼,相形之下新憲法將在和平中誕生,且具備廣泛民意支持。

皮諾切特憲法優惠資本家及企業,而新憲法將重新分配權力與資源,關注社會正義、弱勢族群及教育、健康、退休金、環境等議題。

當然,重啟制憲只是智利的一小步,《BBC》表示他接下來的挑戰在於如何使制憲國民會議具「代表性」。

儘管智利已經厭倦政治菁英,但選舉中政治人物仍比獨立人士享有更多優勢,還有三分之二得票率這個高門檻,在在考驗智利不同的利益團體和社群如何合縱連橫、談判妥協。

台灣、智利都走在同一條路上

綜觀台灣與智利近代史,會發現這兩個國家有許多相似之處。

一方面,從獨裁政權終結後的「民主年齡」來看,台灣和智利都是20歲出頭的年輕人;另一方面,他們在獨裁政權下皆曾經歷經濟奇蹟,為今日繁榮打下基礎,然而同樣深受「白色恐怖」之害,許多政治犯和異議份子遭到鎮壓、處決。

獨裁者改善民眾物質生活,但也奪走他們的自由、讓他們的親朋好友消失,智利人民對此亦有十分矛盾的感受,就像台灣社會一直存在的對立問題一樣,不僅兩群人對歷史有截然不同的解釋,也會有人懷念「當年獨裁統治的生活比較好」。

然而經過數十年社會變遷,智利發現當年擁抱新自由主義(Neoliberalism)雖讓國家「發大財」,卻也奠定了今日的不平等,例如在高度私有化下,沙漠地區的水資源遭農業企業壟斷以栽種酪梨等經濟作物,許多民眾根本買不起水。

這終究讓智利下定決心揮別過往,雖然只是一小步,卻是具有歷史意義的第一步,也讓人不禁自問:那台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