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蘇偉碩背後的支柱 王文心:民主不只是投票而是能無畏討論公共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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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不是走路去投票所投票這件事而已,而是我們可不可以毫無畏懼的討論公共議題。」民間反瘦肉精美豬聯盟成員、精神科醫師蘇偉碩的妻子王文心,同時也是高雄醫學大學生物醫學博士,在接受《信傳媒》專訪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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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7月,蘇偉碩和王文心紛紛離開原本服務的高雄榮總台南分院及總院,也因發表萊克多巴胺對人體有害言論,去年底被高雄市警局三民二分局警方偵訊。「我覺得狂牛萊牛,當然一定會收到反面的打擊,科學上的論證也是這樣,但這次怎麼可能只剩下一個人出來講話?」王文心感嘆道。

台灣自今年元旦起正式開放萊豬進口,但據民調顯示高達7成民意對於萊豬存有疑慮,蘇偉碩、王文心夫妻倆育有3個小孩,是民間反瘦肉精毒豬聯盟的靈魂人物,其實早在2003年美國證實出現狂牛症後,蘇偉碩就開始關注瘦肉精問題。

「這次的事情發生,我真的很想跟政府說我很想安居樂業,可不可以讓我好好去上個班?那種查水表的感受、心中的小警總又再度出現,這是我覺得很難受的地方。我是一個土博士,在高醫念的,怎麼可能沒有一個醫師跟我們有一樣的見解?因為這是一個爭議性很高的議題,應該是一半一半,可是另一種聲音一點都出不來。」王文心說。

「她是苦主阿,嫁到這種老公就很辛苦啊.....」蘇偉碩苦笑說。10多年前蘇偉碩不管打狂牛或打萊牛,馬政府時候沒有被查水表,王文心也沒有太大的感受,兩相比較後,王文心看到,那時候比較多醫師或團體願意站出來,專家根據自己的專業判斷發表看法,「我覺得那時候至少社會上的氛圍是可以討論的。」王文心說。

「三餐都可能吃豬肉...」她憂後代子孫健康

王文心語重心長地說,「今天我會願意拋頭露面出來講這些事情,因為我想做為一個媽媽、一個女性,我們大部分女性的角色都是守護者的角色,今天開放這個東西,不是說兩個人做個生意,這批買賣完就算了,部長任期3、5年,下次可能就換人了,他的決策影響之深遠,那些在腹中的胎兒還沒辦法投票,他們長大後生活品質應該更好,但那時候他們的健康如果壞掉了,這樣說得通嗎?大人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王文心認為,萊豬問題根本不是科學問題,只是一個基本常識,「如果我們這代家長不能為孩子再撐一點,孩子長大後,像公務人員要給你拔官就拔官、查水表就查,真的很心疼,我們長輩聽到查水表都直接說,這就是白色恐怖啊!我們都還活著就眼睜睜看著這些事發生,民主精神還沒死就這樣搞?」

王文心也提到,國人一天三餐吃到豬肉的機會比例相當高,「早餐吃一個火腿蛋三明治、中午吃一個排骨飯、晚上也許炒個肉片...三餐都在吃。我們有查過一篇paper,在研究豬隻代謝萊克多巴胺的半衰期,發現要完全代謝乾淨需要7-8天,是可以代謝光,但這中間都不能再吃。牛有可能一個月吃2、3次,但沒有人天天吃牛,豬卻可能三餐都在吃。」

她進一步指出,「政府一直說得好像CODEX(國際食品法典委員會)就是第一、世界唯一標準,但全世界採用CODEX進口萊豬的國家是少數的,這就不是國際標準;再來,CODEX並沒有開放內臟的標準,等於就是零檢出,可是我們為了巴結美國買萊豬的內臟,竟然還訂了比肉還殘留更高的殘留值,簡直是大開門戶,因為對外國人來說他們根本不吃內臟類的,不需要訂標準。」

身為3個孩子的母親,王文心認為大人不該剝奪小孩未來健康的權益。(攝影/胡智凱)

劑量決定是「毒藥」還是「仙丹」

台灣毒物學會理事長、高醫藥學院毒理學博碩士學位學程教授李志恒指出,CODEX在2018年訂出萊劑標準,但引用的數據是僅有6位健康受試人的國際糧農組織/世界衛生組織食品添加物專家委員會(JECFA)資料,歐洲食品安全局(EFSA)認為該實驗僅為初步結果,且並非真正的無作用(NOEL;no observed effect level)數據,加上沒有雙盲實驗設計,結果可能有偏差。 

李志恒也提到,若用毒理學探討,藥品與食品安全的基本假設不同,「藥品被假設是不安全的,故需確認其安全有效後始可上市;食物則相反,除了食品添加物或汙染物需要訂定相關檢測標準外,基本上被假定為安全。萊劑不是藥品,也不是食品中的添加物或汙染物,角色定位不明,在風險評估與管理上顯得突兀。所以美豬(牛)事件的根本問題就是缺少萊劑的完整風險評估。」

蘇偉碩說,李志恒曾跟陳時中提到,「沒有利益的東西我們為什麼要冒風險?為何要成就別人的利益,而犧牲全體國民的健康?」「李志恒說老祖宗講什麼東西都有毒,沒有不毒的化學物質,劑量決定的是毒藥還是仙丹,藥即是毒、毒未必是藥,但劑量可能會讓毒藥變仙丹,劑量不是決定有毒或沒毒,是決定能不能拿來治病。

彰化基督教兒童醫院擔任兒童腎臟科主任錢建文,也多次在政府舉辦的公聽會進行專家意見報告,指出萊劑用在豬或牛身上都可以看到一些動物行為的改變,甚至死亡率會增加,後來發現腦部有一個接受器會受到萊克多巴胺刺激,造成一些問題。關於我國「萊克多巴胺風險評估報告」的問題,錢建文也認為樣本數太少,無法訂出每日容許量,這也是歐盟反對的理由。 

蘇偉碩還提到,前中研院院長李遠哲曾說「量大則毒大、量小則毒小」,「後來英文也只有講可接受的劑量,國際上沒有安全劑量這個英文名詞,但政府跟我們講的是標準以下就是安全、就是零風險,問題是他根本就沒有零風險,沒有零風險就應該告訴我們風險有多大,例如風險是1億分之1,但是1公斤便宜5元,也許有人願意為了便宜5元接受1億分之1的風險。」

王文心提到,現在也規定運動員也不能吃,「因為萊克多巴胺是禁藥,你被驗出來就是吃禁藥。有一個網友滿有趣的,他說如果這麼安全,為什麼要用黨紀?如果不安全為什麼要進口?其實也不用說什麼科學論點,這就是一個基本常識。」蘇偉碩說,最誇張的是軍人、警察、學生、受刑人不吃,「犯人不會吃到、沒有犯罪的人反而要吃?所以去關還比較安全?」

連續3年美國人平均壽命不增反減...

蘇偉碩也曾查到一篇做魚的胚胎和幼魚的研究,「發現只要0.1ppb(萊克多巴胺),相當於目前標準的1%泡在水裡,(魚)心跳速率就發生變化。目前最長的動物實驗是猴子只有一年,但我們人是要吃一輩子,目前有吃將近一輩子的只有2種昆蟲,一個是線蟲、一個是果蠅。」

王文心提到,果蠅的研究是中國醫藥大學和台中榮總等教授,一起做的長期效應研究。研究內容提到,果蠅的壽命是70天左右,「實驗讓牠吃21天,如果用人平均70年壽命,等於讓果蠅吃21年,統計數字中的顯著性就跑出來了,但也不是一輩子,這是昆蟲類或線蟲類的,不過哺乳類動物還沒做過比這個更長的,現在是直接用人在做實驗。」

蘇偉碩也補充,美國人吃萊克多巴胺最久吃了21年,「我就提出一個事實,2015、2016、2017的時候,美國人的平均壽命出現異常的狀態,連續3年不增反減,美國自己也很震驚、也提出很多解釋,因為全世界沒有國家發生逆轉,隨著壽命越長上升速率一定會慢慢減少,可是他不是變平緩而是掉下來,這是沒有國家看到過的,台灣也沒有。」

蘇偉碩說,「歐盟其實也沒有提出有力的證據,就是審查美國提出來的證據,然後說這個證據不足以證明是安全的,就拒絕掉了,現在美國就有很多縣是『無萊縣』。」

現在許多餐廳開始標示豬肉來源,但王文心指出網路上有些偽標章,且標章格式混亂,民眾辨別不易。(攝影/陳稚華)

行動支持!跨年夜凱道「反萊豬」挺老公

一路看先生「打食安」這場仗打得辛苦,王文心替先生打抱不平,「尤其現在又有網軍,比以前更可怕,汙衊你不需要什麼理由,那些斷章取義的梗圖、資訊根本清不完,還一直發酵,包括對他人格的汙衊,拿出一些明明是公務人員保障的隱私,這個東西都還在爭議,可以由副主委這樣堂而皇之地拿出來說嘴。」

問到若孕婦、小孩等敏感族群真的吃到了該怎麼辦?有什麼解方?

蘇偉碩搖搖頭說,這次開放前有開一個諮議會,「裡面有一位專家就在質疑這個,說它(萊克多巴胺)會進入胎盤,然後會透過乳汁進入到胎兒跟乳兒。有在風險評估裡面嗎?如果以林杰樑醫師的觀點來看,是沒有的,因為18個月以下的小孩,能代謝這種萊克多巴胺的酵素根本還沒有發育完全,會在裡面怎麼蓄積,沒有做過任何動物實驗,更不要說人體試驗了。」

身為3個孩子的媽,王文心提到,很多孕婦或孩子還小的母親,現在變得有點無所適從,「說要讓我們選,但根本沒得選,標章又那麼亂......我們用萊克多巴胺是誰得到好處?聽起來吃的人沒有好處,而是商人為了比較好賣、賣相好,錢是商人賺走,但我們也沒有得到營養,反而有很多未知的風險,這種健康的損害是不可逆的,更何況賣的是子子孫孫的健康。」

王文心(左)從10多年前默默支持老公蘇偉碩(右),到現在用行動力挺。(攝影/胡智凱)

「人應該是往更好的品質去提升,社會更祥和、互助應該是普世價值,女性沒有說一定要出頭,但整個制度應該要健全、環境要乾淨、沒有恐懼的世界,唯有這樣人人平等,大家才能安心。」不再像過去可以在背後默默支持先生,去年跨年夜,王文心也用行動力挺,和先生一起站在凱道上舉行反萊豬守夜活動,並呼籲民眾8月28日站出來連署公投,希望不要讓倉促上路的決策,影響到後代子孫的權益和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