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工比較有人性味,不像鋼筋水泥那麼硬,還有木頭的香味。」輝哥沒說白的是,有人性味的不只是木工,更是提供木工班課程的夢想城鄉營造協會。協會在2014年成立,致力於經濟弱勢者的培力與自我賦權,幫助邊緣群體或弱勢族群重新找回與社會的連結,展現多元包容、關懷互助的精神。
輝哥謙稱自己是學員,還在學習,事實上輝哥在成為街友之前,從事土木工程工作將近20年,所以木工對他來說並不生疏。「我喜歡喝酒,很多人不喜歡我,敏雄老師問我要不要來協會,我就來了。」發起人師大社教系教授徐敏雄把輝哥帶進協會參與木工班的課程,在木工老師的帶領之下,輝哥很快就找回過往熟悉的感覺,腦中還能時常蹦出新穎的創意。
流浪到艋舺
金門王與李炳輝流浪到淡水,輝哥則是從花蓮流浪到台北,再到烏來,最後落腳在萬華火車站,而他曾經睡覺的地方已經蓋成台北市西區最新的雙子星大樓。「我那時候每天喝酒,喝了就睡,醒來又喝,在火車站那邊24小時都有人在喝酒,只要看到有人在喝酒,我就會去一起喝,那時候真是跌到谷底了。」
不論流浪到何處,都有個共通點,就如同金門王與李炳輝唱的「燒酒落喉~心情輕鬆~鬱卒放棄捨~往事將伊當作一場夢~」。
我問輝哥,「你記得當時喝酒是什麼感覺嗎?」「放空,就是放空。」醉醉睡睡醒醒,每一杯喝下的燒酒都「乎乾啦」。
輝哥說,「流浪是居無定所,三餐也吃不飽,但是一有錢就拿去買酒。」
「我不賭!」輝哥堅持這是自己和其他街友不一樣的地方。
輝哥的流浪生活來自於對朋友的豪邁與揮霍,他提到自己常常在工程驗收之後,就花30萬請客,最後竟也是栽在朋友;做工程的時候被朋友倒了2000萬,賣掉手邊所有的東西才能還債,並開始了他的流浪生活,這一出走,就是10年。
輝哥今年即將滿59歲,直到三、四年前,整體生活狀況因為申請到低收入戶補助,才慢慢穩定下來。
「我還想學習」
喝酒的感覺或許就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我只好問輝哥,「你現在還喝酒嗎?」他有點害羞地回答,「偶爾還是會喝一點啦。」輝哥曾去松德醫院的戒酒班,但都沒有成功,看到朋友喝酒,又會一股腦地「燒酒喝一杯~乎乾啦~乎乾啦~」。但現在年近60歲,腳又曾經受傷過,根本沒有人願意雇用他,他只能依靠低收入戶補助過活,所以開始省吃儉用,不再拿去亂買酒。
輝哥自己認為,參加協會之後,生活變得比較規律,「我除了參加木工班之外,早期的種菜班、打擊樂班,還有現在的繪畫班、導覽班我都有參加,我還想要學習,代表我很上進。」導覽的培訓過程中,著重讓阿輝講出自己的生命故事,「我一開始會遮掩自己,但我不斷地練習,也跟老師學習說話的方法,開始能說出自己的故事。」
心結打開了就比較開朗
「導覽和木工讓我的心靈很愉快,也有一點成就感。」輝哥隻身離開花蓮四處流浪,早已經和朋友斷了聯繫,曾經在街頭一起喝酒的朋友也不再連絡,直到參與協會活動,才又重新串起與人群的連結。輝哥對木工駕輕就熟,常能協助比較不會的學員,每當協會舉辦活動,輝哥已經是固定樁腳。
「但我現在覺得知己只要一、二個,其他朋友泛泛之交就好。」輝哥說自己最好的朋友是協會的成員猴子和宜潔。交友或許不如以往廣闊,但他提到自己為了避免「邊緣化」,有空的時候就會看「少康戰情室」、「關鍵時刻」等政論節目,獲取新知,讓自己跟得上時事。
「有時候心還是有個結,但想一想,放開了,就比較開朗。」輝哥說,他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有一個可以隨時來做木工的地方、有幾個交心的朋友,這樣就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