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總統官邸的終南捷徑 扁家最親近的外人:黃芳彥

政治

曾經是扁朝第一家庭「御醫」、前新光醫院副院長黃芳彥,在美國舉槍自殺身亡,震驚台灣各界。曾經矢志要照顧阿扁一家人健康的黃芳彥,「病人還好好的,醫生自己卻先死了」。他以這麼激烈的方式結束自己的一生,也讓曾經與他的生命有過交會的人無限感慨。

黃芳彥家出身中台灣世家,黃家五兄弟全部是醫生,父親黃維騰曾任台中客運和台中七信總經理,母親張愛信則是前台中市長張啟仲的妹妹。

從「麻醉醫師」變「政治醫生」

黃芳彥的舅舅張啟仲也是個醫生,但他更是台中市地方派系「張派」的始祖,曾任台中市議會議長、台中市市長、立法委員,還創辦台中客運、第七商業銀行、中華民國消費合作社全國聯合社(全聯福利中心前身),與蔣家後代關係很深,政商實力堅強。只要黃芳彥願意,以他舅舅在國民黨裡根正苗紅的程度,絕對有無限發展空間。

但人生就是這麼奇妙,扁嫂吳淑珍的一場政治車禍,清清楚楚改變了她和阿扁的一生,也隱隱約約牽動了黃芳彥的一生,讓他從「麻醉醫師」變成「政治醫生」。

把音樂開到最大聲,在車內嚎啕大哭

黃芳彥是扁嫂的麻醉醫師,他太太則是扁嫂的復健師,一路陪著扁家走過政治低潮,登上權力頂峰。黃芳彥中年喪妻、喪子,一度跌落痛苦深淵不可自拔時,也是扁家人給他溫暖的,陪伴他走過情緒谷底。

朋友說外表陽光健康、對人熱情對事熱心的他,其實內心世界很孤寂、灰色,反差極大的內外形象,超乎外人想像,有時在車子裡聽歌劇,會突然讓司機把音樂開到最大聲,然後自己嚎啕大哭一場,用自己的方式發洩情緒,下了車又是暖男醫生,為第一家庭排憂解難。

外界通往總統官邸「最知名的密道」

在台灣首都政黨輪替後,因他與第一家庭的深厚交情,因緣際會讓他成為「扁宋會」的歷史見證人,並在2003年SARS時成為抗煞「地下總司令」,最後更捲入扁家弊案、流亡美國、客死他鄉。

作為扁家「最親近的外人」,黃芳彥全方位也全力以赴協助阿扁、扁嫂處理各種事情,成為外界通往總統官邸「最知名的密道」。連陳幸妤、趙建銘小倆口爭吵,扁嫂都請他這位「乾爹」出面幫忙調解。他對阿扁一家人有情有義,即便被特偵組約談,他什麼口風也不露。

西裝口袋藏珠寶,成了特偵組「頭號通緝犯」

直到國務機要費貪汙案陳致中聲請認罪協商,當庭承認吳淑珍還有其他珠寶財富,吳淑珍為救兒子,也遞狀供出送珠寶的企業家名字,還讓幫她保管珠寶的黃芳彥成了洗錢共犯,特偵組才在他越洋電話協助下搜出那些藏在西裝口袋裡的珠寶,並懷疑他協助扁家洗錢,他則滯美不歸遭到通緝,最後成了特偵組的「頭號通緝犯」

在民進黨初執政那時,習慣了國民黨資源分配公式的各界人士手足無措,一時間找不到線頭,不知該從何建立友好關係,後來大家發現很好相處、也很熱心助人的黃芳彥可以直達天聽,而且進出官邸毫無障礙時,大家紛紛找上了他。

他忙進忙出不圖私利,只是想幫忙

在醫生眼中沒有好人、壞人,只有病人,因為身負照顧扁嫂健康重任,他幾乎天天都會進官邸探望一下,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也因為這樣常常幫忙帶話、傳話,甚至帶人進出官邸。這條黃芳彥通道,後來就成為政商軍警醫…各界跟第一家庭溝通的「便道」。

出身政商世家的黃芳彥,與企業界交往從來就不是問題,所以一大堆商人透過他要建立與扁、珍的關係,但他忙進忙出、為人作嫁也不是為自己貪圖什麼利益,說到底,只是想幫忙。

來自醫界、是中研院院士李鎮源學生的他,也曾在幕後參與一百行動聯盟「廢除刑法100條」的抗爭行動,與醫界、學界、社運界也關係匪淺,大家有什麼事要跟阿扁溝通,也是找他。

在防疫最前線抗煞,和軍方變成「生死之交」

在抗煞時因為徵用軍醫院,自願進入防疫最前線的黃芳彥,也慢慢與軍方開始有了連結,這種「生死之交」的關係,讓他快速發展出自己的軍中人脈,但他這麼積極跟軍方打交道、做朋友、陪打網球,也只是想為阿扁多關注一下軍中動向。

因為他「不收門票」,義務帶路,大家呷好相報,也讓他惹出一身是非糾紛,不管是收集發票、SOGO禮券、喬公營事業單位董總,甚至他西裝口袋裡的鑽石珠寶……一件件都標記著他的人生以服務為目的,卻也讓自己很難置身爭議事外。

2004年阿扁驚險連任成功,但在開票那一夜,可能是黃芳彥畢生最感挫敗的一夜,他做到流汗卻被嫌到流涎。

那一夜,阿扁痛罵他……

由於選情膠著,開票過程中數度落後,正當大家都以為阿扁連任無望時,阿扁獨自一人看開票的房間誰也不敢進去,只有黃芳彥敢進去陪伴。但據說他被阿扁痛罵一頓,認為他在外面複雜的人際交往危害到連任選情,叫他出去把外面的關係斷光光!

黃芳彥對第一家庭的特殊因緣,不是外人所能理解,他們相互扶持走過大半人生的風風雨雨,不離不棄,到最後是司法訴訟硬生生分拆他們,讓黃芳彥終結了他和扁家的情份。他傳奇的人生,最後階段沒了扁家這個生活重心,只能在美國「漂浮」,在疫情最嚴重的此刻,他又「英雄無用武之地」,最終只能以激烈的孤寂為自己的人生畫上句點,令人不勝稀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