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什麼樣的溝通技巧,才能讓他人對自己說出真心話?前CIA情報員在本書中記錄一套指南,教你在日常生活也能發揮影響力、解讀人心!
撰文=菲爾‧休斯頓、麥克‧弗洛伊、蘇珊‧卡妮西羅、彼得.羅梅瑞
2011年,聯邦調查局前探員阿里.蘇凡 (Ali H. Soufan )出版回憶錄《黑旗》 (The Black Banners ),詳細描述他對於審問祖貝達(註:Abu Zubaydah,911後第一個遭逮的基地恐怖分子,2002在巴基斯坦被俘且身受重傷,期間遭聯邦調查局與中情局訊問,但聯邦調查局人馬很快退出,原因是不滿中情局以酷刑虐待祖貝達。)情況的觀點。在美國反恐戰爭中,祖貝達是價值極高的頭號囚犯。蘇凡辯稱,他與聯邦調查局同事藉由非脅迫、建立和諧融洽關係的審訊技巧,已從祖貝達身上成功取得情資,能起訴對方。蘇凡堅稱,中情局反恐中心 (CIA’s Counterterrorism Center, CTC)調查小組隨後加入,並使用強化審訊手段。當他們用這些酷刑來對付祖貝達後,他停止合作,情資蒐集也遭到中斷。
蘇凡寫道,CTC調查小組成員包括中情局首席運籌心理學家、訊問員「艾德」、測謊員「法蘭克」,以及中情局外聘的心理學家「鮑瑞思」。後來,該小組又補上一支由中情局年輕分析員組成的小分隊。
根據蘇凡的說法,CTC調查團隊在強化審訊手段的效果上很快出現意見分歧。
在他筆下,該團隊分成兩派,鮑瑞思被塑造成擁護強化審訊手法的領導人物,法蘭克則是主張非脅迫性手段,符合蘇凡和聯邦調查局的方法。
不出所料,蘇凡嚴詞抨擊鮑瑞思。他寫道,鮑瑞思很快承認自己不僅從未訊問過伊斯蘭恐怖分子,甚至從未執行過審訊。強化審訊手段用於對付為志業奉獻性命的人根本完全無效的說法,鮑瑞思如何回應,蘇凡描述如下:「這是科學,」鮑瑞思答道,似乎很震驚有人敢質疑他。鮑瑞思的前同事告訴我,無論在哪裡,鮑瑞思一直認為自己是最聰明的人,而且憎惡敢懷疑他的人......。
「你等著瞧好了,」鮑瑞思說道,「對這些酷刑產生反應,乃是人之常情。你不久就會看到他崩潰的速度有多快。人類總是希望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好,你一定會看到的......。」鮑瑞思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彷彿他很不屑跟一群笨蛋說話。
當鮑瑞思一開始使用的審訊手段未能達到他原先承諾的結果時,後續發生哪些事,蘇凡繼續寫道:其他CTC官員和當地中情局官員也開始產生懷疑,他們對試用鮑瑞思審訊手法的疑慮日益升高,取代了原先開放的態度。這些人的審訊經驗有限,或根本毫無經驗,而且對祖貝達完全不了解,所以他們一開始什麼也不知道,不過鮑瑞思似乎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但後來看到鮑瑞思的實驗演變為危險局面,並可能衍生出法律後果時,他們才開始意識到,雖然鮑瑞思給人信心十足的印象,但其實他只是在試驗。他的經驗僅限於課堂上,從未真正參與過審訊恐怖分子的過程。
儘管如此,根據蘇凡的說法,加入調查小組的中情局年輕分析員非常欽佩鮑瑞思,對他主張的論點毫無招架之力。蘇凡寫道,CTC測謊員法蘭克提倡建立和諧融洽關係、非脅迫性審訊手法,年輕分析員卻覺得「枯燥乏味」。法蘭克的作法是要說服祖貝達,配合調查不僅對他最有利,更是當時應該要做的正確之事。
用暴戾手段得到的真相,值得嗎?
我們認為蘇凡描述祖貝達的審訊過程,清楚呈現了大家對強化審訊手法爭議的縮影。如同本書開頭所言,我們不希望探討美國該使用什麼樣的審問技巧,來保護國家安全,也不願意評斷那些支持特定手段的擁護者。針對蘇凡書中所言,以下為我們的觀點,但請記住,我們不能保證他書中內容的準確性。
某種程度上,蘇凡的描寫至少是接近於事實。但必須了解的是,鮑瑞思認為,當人身心受盡折磨後會立即說出實情,乃是人之常情,這樣的論點並不正確。此外,認為恐懼是審訊時唯一具影響力的因素,這樣的看法也完全錯誤。害怕遭受身體與精神折磨,很可能會引發反應,但能否藉此可靠地套出實情,成效實在令人懷疑。
我們用來獲取真相的作法,其效果絕對遠超過鮑瑞思之流所能理解。缺乏這樣的理解,部分是因為覺得短期思維的運作方式很複雜所致。
事實上,當目的是為了獲取真相時,短期思維並非要灌輸恐懼感,而是要減少或消除恐懼感。如果我們有理由相信,祖貝達隱瞞參與恐怖攻擊者的情資,那麼影響他透露消息的良機是,讓他不會想起此行為可能帶來的不良後果。沒有恐懼感,而非恐懼感本身的存在,才是促使對方說實話的最大動力。鮑瑞思似乎無法明白這樣的概念。鮑瑞思相信遭受身心虐待者會吐露情資。這種假設認為受虐者握有施虐者原本要尋找的情報,而為了減輕其痛苦,受虐者所提供的消息都是真實的。如此一來,人人都是贏家,施虐者獲得情資,受虐者也不再受苦。可是,鮑瑞思顯然無法了解這樣的假設毫無根據,而且是謬誤。另外,這也引發一個重要問題:究竟是解決難題,還是製造難題?相信歷史終將做出最後裁決。
作為一個國家和身為國際社會的一分子,我們必須自問:我們是否準備選擇虐待與折磨的方式,而這種作法最終會引領我們到何方? 除了是否真能獲得真相,我們還必須考慮,一旦採取虐待與折磨的審訊手段,就再也無法回頭! 如果以這樣的手法來對付恐怖分子可以接受,那麼誰又能說同樣的訊問技巧不應該用來對付性犯罪者、罪犯及莽撞的駕駛人?究竟要到什麼時候,這種審訊手法才會停止呢?
本書所分享的方法,在我們的職業生涯中已被充分證明,且能應用於各行各業、於各種情況下,都可以獲取真相。但更重要的一點是,這種作法不僅完全符合世界宗教傳統千百年來的道德標準,也合乎美國立國時的法律和道德原則,更契合中情局自成立以來一直致力維護的價值觀。
我們很高興能堅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