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魯閣號出軌》比悲傷更悲傷的事 林佳龍的去留不是一個人的問題

政治

清明連假第一天,正是很多人攜家帶眷返鄉祭祖掃墓的時候,但一大早就發生重大鐵路事故,死了50個人,讓全國籠罩在哀淒氣氛中,久久難以平復。在最前線指揮救災的交通部長林佳龍,經歷了他人生最慘重的災難,外界究責壓力一波接著一波,他請辭了。

「我先是一個人,才是交通部長」,短短幾個字道盡他內心的掙扎。其實第一時間走人,比留下來承擔善後容易多了。

太魯閣號事故善後告一段落後,蘇貞昌內閣免不了一波人事調整,首當其衝的林佳龍,去留差不多已成定數。他若為太魯閣號事故負責去職,就大大減輕了蘇貞昌下台的壓力。而現階段在野黨發動公投攻勢,已成蘇貞昌閣揆保衛戰,此時天外又飛來太魯閣號橫禍,「縮小打撃範圍、減少震幅」應該是民進黨的對策。

野百合世代明日之星,正逢空前政治考驗

林佳龍的去留之所以備受關注,在於他是民進黨野百合世代中少見資歷完整的明日之星,而且是民進黨派系「正國會」的實際領導人。

53年次的他,當過國大代表、立法委員,也曾任行政院發言人、新聞局長、交通部長,還當過總統府副秘書長、國安會諮詢委員,甚至是民進黨秘書長,以及升格後的台中市長。這樣完整的政治歷練,與其說是他個人偶然的人生際遇,不如說是被各方刻意重點栽培的結果。

不過,漂亮的政治資歷不敵殘酷政治現實。2018他在台中市長連任跌了一大跤,面臨政治生涯低潮。當時他仍被蔡英文總統重點栽培,據說是給了國安會秘書長跟交通部長兩個選項,最後他選擇了交通部長。

選國安會秘書長?還是選交通部長?

身為派系領導人,林佳龍考量如何壯大派系,而選擇行政資源較多、相對責任也較重大的交通部長,可以接觸更多人事物,也有更多媒體曝光度,不像去國安會就只能安安靜靜練內功、做總統的國安幕僚長,嚴格說來,他的選擇沒有太大問題,只是如今太魯閣號事故傷亡如此重大,他站第一線絕對責無旁貸。

其實,林佳龍在短短兩年多的交通部長任內,遇上的陸、海、空煩心事還真不少,逢年過節還得擔心國道運疏塞車問題,加上交通部轄下單位眾多,很多事未必林佳龍說了算,行政院的意見常常凌駕交通部之上。就以這次出事的台鐵為例,由交通部次長祁文中代理台鐵局長3個月還無法補實,人事卡卡也是林佳龍難為之處。

幾次傳聞要被換掉,都是蔡英文指名力保

而且幾次蘇內閣人事調整,林佳龍都被傳列名蘇貞昌更換名單中,也幾次都靠蔡英文指名力保,他才在內閣穩了下來。蔡英文之所以非得保住林佳龍不可,是她必須拉攏正國會,讓英派和正國會結盟來抗衡新蘇系共同利益,維持派系勢力均衡,也避免自己太早跛腳。如果她連林佳龍都保不住,那她跟蘇貞昌之間的府院角力、總統制和內閣制的衝突肯定檯面化,讓她的第二任期永無寧日。

不過,目前情況已不可同日而語,50條人命是林佳龍生命中難以承受之重,甚至在他上任不久,2018年普悠瑪事故後的那份台鐵體檢報告,最後沒能正式對外發布,宣示政府改革台鐵決心,並真真切切落實改革,也成了林佳龍的無限遺憾。

沒有完整人事權和行政權,林佳龍有苦難言

至於那份專業體檢報告未能發揮作用,蘇貞昌也被認為責任重大,連帶讓他的閣揆寶座岌岌可危。而且不只在野黨強攻猛轟,就連民進黨內也有不少看不慣蘇貞昌霸勢作為的人,想趁這次拉下蘇貞昌。

其實沒有完整的人事權和行政權,已是林佳龍兩年多來很難說出口的心事,但更大的傷悲,是他這次爬進車廂目睹那麼多受難者殘缺不全的遺體,並聽了那麼多家屬淒厲的哭喊,那份衝撃外人難以想像,肯定也讓他對政治人生有了不 一樣的想法。

原本面對民進黨2022縣市長選舉困局,黨內一直有人期待他披掛上場,至於是去選「哪裡跌倒就哪裡站起來」的台中,還是選情更艱難的雙北,他遲遲未做決定。據了解內情人士透露,就在前一陣子,他才確認不會參與2022選舉,要好好留在內閣做出成績,再等待2024的任何機會和任何角色。

決定不參選2022,台灣智庫改組搬家

而且,最近和林佳龍關係密切、他擔任前董事長的台灣智庫,才剛宣布改組完成世代交替,由台北海洋科技大學副校長呂曜志接任執行長,取代政大公行系助理教授莊國榮,並打算另覓地點搬遷智庫,以全新氣象、全新作為當林佳龍的後盾。如今,計劃趕不上變化,雖然台鐵的問題已成台灣人的共業,但林佳龍如果無法妥善處理好這場災難,那他的政治之路恐怕也很難「柳暗花明又一村」。

從派系角度來看,如果林佳龍做好善後工作下台負責,也讓民進黨人事動盪幅度降到最低,那就是全黨欠正國會、欠林佳龍人情了。對林佳龍而言,若是沒有公職牽絆,他也可以靜心思考未來,或全心經營派系,或重回智庫蹲點做政策研究,蓄積政治能量他日東山再起,未嘗不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你不解決台鐵問題,台鐵就會解決你

這次台鐵意外事故,給很多政治人物上了一課,「如果你不解決台鐵問題,台鐵就會解決你」,在這種數十年沉痾積習難改的情況下,沒有府院相挺,光靠林佳龍一個人很難改變那個不正常、不健康的結構。如果沒有府院相挺,除非八字長得好,不然誰當交通部長誰就成砲灰。

「我先是一個人,才是交通部長」,但林佳龍更是民進黨正國會的領導人,牽動國內政治權力結構,他的進退已經不是一個人,或是一個交通部長那麼簡單的問題,還可能是蔡英文惡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