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前場》麟洋配首次登場遭直落二到東奧摘金 李洋砍掉重練不追人只追求勝利

書摘

2019年1月20日,上千球迷湧入紅館觀看「中華民國108年度第一次全國羽球排名賽」決賽。賽前,中華民國羽球協會為吸引觀眾,做足宣傳,指出這場賽事是從業餘走向職業之路的「認證」之一,且在來年東京奧運國手的選拔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事實上,國際排名前25位的單項選手,是可以不必參賽的,然而這次比賽備受關注的原因,其實更在於男雙決賽的話題性—從2015年起,攜手奮鬥三年之久,終於讓亞運銅牌入袋的合作金庫羽球隊隊員李洋、李哲輝「雙李配」,看似終於開花結果,期待更上層樓之際,這一組衝刺到世界排名第七的搭擋,竟戛然而止,因為李洋選擇轉到土地銀行羽球隊。正當批評與質疑聲浪方興未艾之際,這兩個前隊友,卻又在很短的時間內,搭配新隊友在決賽狹路相逢,這樣彷彿運動漫畫的情節,卻在真實中上演,加上雙方分屬彼此對抗的兩大羽球陣營,戲劇性十足,很有冤家路窄的味道。

李洋砍掉重練,麟洋配首次登場就出師不利

賽前,裁判照例介紹兩方人馬共四位球員,而四位當中的三個,臉上表情尷尬,只有與雙李、王齊麟之間「三角習題」無關的楊博軒還帶著笑容,也看得出來賽前的緊張氣氛。

比賽正式開始,李哲輝與楊博軒在攻守端掌握得都不錯,只花了14分鐘就率先以21比14拿下第一局。第二局麟洋兩人回神,倒吃甘蔗一般將比分緊咬在三分差內,而且還曾經超前過一分,隨著18比17,19比17,20比18,愈接近賽末點,即使透過螢幕,也能感受到李哲輝勢在必得的企圖心,最後一分在李洋回球出界後,以17分鐘的時間,直落二「『李楊』打敗了李洋」。整場比賽,跟過往的李洋相比,出手沒有過去俐落,有時甚至有點猶豫,麟洋兩人的默契也有待改善。當李洋對王齊麟示以抱歉眼神時,李哲輝跪地大吼,過了兩、三秒才站起來。

情緒紓發後,李哲輝收拾好激動的心情,先跟楊博軒擊掌,隨後再隔網與王齊麟握手,最後才是曾經共享青春歲月,建立革命情感,但另起爐灶的李洋。扣除情感因素不論,更現實與殘酷的地方在於—依照世界羽球聯盟(BWF)的規則,哪怕你前一刻還成雙成對傲視羽壇,打從拆夥的那一刻起,所有排名不算,過往戰績歸零,雖然不捨以往搭檔,並且一切又要重頭來過,但是經過李洋深思熟慮後,他為自己的人生與職涯揮出了這一拍,儘管無法肯定這個決定的落點會成功地在線內,還是不如預期地在線外,他還是願意行使一次「挑戰權」。

此時此刻,三個人的臉上看不到太多的表情變化,但是內心肯定波瀾起伏,特別是李洋,麟洋配首次登場就出師不利,「這樣搭配也沒多好嘛」!李洋知道對他砍掉重練不以為然的耳語一直沒斷過,如今他除了要思索比賽的面向,身上還背負了「忘恩負義」的難聽罵名,耳際也迴盪著「不念舊情」的蜚短流長,對於老東家的栽培付諸東流,也難免有遺憾,「在做決定之前,就想過會被如此形容了」。

李洋知道王齊麟壓力也很大,「他很想證明我跟他搭配是更好的選擇,搞得自己心理負擔過大,我懷疑他發揮得不知道有沒有平常水準的一半」!對此,王齊麟不假思索地補充,「我打得很爛」!想幫李洋分擔的心情反而成為無形的壓力。同時,李洋雖然也覺得這場比賽自己的表現不盡理想,「但是我們都對未來很期待,這是個新鮮的嘗試,每場比賽前都躍躍欲試」,李洋知道這場比賽只是開始,接下來的過程怎麼樣,能否達到他換搭檔的目標,有待自己與王齊麟一起努力證明。

宏麟學長轉任教練,成就麟洋配

2013年進入合作金庫羽球隊,經過三年紮實訓練,2016年李洋與李哲輝取得四座冠軍、二座亞軍的佳績,2017年更上層樓,拿下臺北公開賽亞軍、世大運團體賽冠軍、單項男雙銅牌,並在「法國超級賽」勇奪冠軍。

對中華隊來說,2018年雅加達亞運的那一面男雙銅牌,意義非凡,但對李洋來說,與李哲輝合作的那幾年之中,印象最深的一場卻是2017年10月的「法國超級賽」,「那是我們首次獲得的『世界羽聯超級賽級別』冠軍,而且上一次有臺灣選手拿下冠軍,已經是好幾年前的李勝木與方介民了」!

然而,2018年除了亞運銅牌,其他比賽成績不夠理想,李洋、李哲輝的世界排名掉出前十。「他的垂直起跳超過50公分」,李洋形容李哲輝是個體能絕佳的好手,「這是連齊麟都比不上的」。但是一些觀念上的差異,讓兩人沒有辦法為了更高的榮耀繼續走下去。「當時剛好有個機會能與齊麟搭配」,李洋口中的那個「機會」,是王齊麟原本的雙打搭檔陳宏麟,因自覺已經32歲,年紀不小了,如果能湊合麟洋配成軍,即使自己還能打,他可以因此選擇退出「雙麟配」,「所以要不是『宏麟學長』這個因素,也就不會有土銀招募,並延攬我入隊這些後續的事」。早在李洋就讀基隆高中的時代,陳宏麟就以校友身分返校看過李洋打球,這些年李洋的進步他看在眼裡,這也是他願意成全王齊麟與年輕的李洋合作,自己轉任兩人教練的初衷。

只是,當麟洋配在奧運表現亮眼,一夕爆紅後,兩人合作的關係被形容是李洋「追到」王齊麟,然而從實際面來看,雙李配的亞運銅牌,與雙麟配最佳成績的世錦賽銅牌還算門當戶對,從土銀主動以麟洋配為前提招募李洋這件事來看,甚至李洋還有點「被追」的意味,「我起先還覺得怎麼可能,土銀是公家單位,向來只有土銀球員轉到合庫,還沒有相反的例子」,所以儘管條件誘人,但一向做事乾淨俐落的李洋,還是陷入了長考,才終於決定下一步。在他的思路範圍中,絕對不可能漏掉李哲輝,「我對他還是有所虧欠的」!

對李哲輝來說,這算是晴天霹靂的消息。或許麟洋配初登場就敗北,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好事。李洋回憶:「一方面讓我跟齊麟知道,不是我們合作就是勝利保證,我們還有太多的不足;一方面也讓所有關心這件事的朋友看到哲輝贏了,也比較釋然了。」

賽後雙李接受媒體聯訪,一手拿著球迷繪製的畫像,另一手搭著對方的肩,李洋故意蹲低,依偎著比他略高四公分的李哲輝,作勢嘟嘴要親,此時兩人笑逐顏開,「賽前你不理我」!李洋小抱怨,「我在練球啦」!李哲輝笑著回應。雙李配拆夥的新聞,由媒體所下的標題「大和解」落幕。「其實一開始真的沒有什麼」,李洋認為可能身旁的隊友或朋友為他抱不平,敲邊鼓,反而造成兩人拆夥初期,有3、4個月是零互動,「現在我們還是很要好的朋友」!

如果有追求也是追求勝利,而不是追求任何人

就像李洋所說「真的只是每個人的選擇不同」,因為李洋和王齊麟過去從沒有搭檔過,首次合作是在2018年9月8日至9日,一場以公益性質為訴求的「婕斯盃」羽球邀請賽,當時王齊麟還曾說「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李洋坦承,即使是與王齊麟搭配,對自己的職涯仍是場豪賭;既然梭哈了,此後只有更努力地去贏球。李洋也很清楚,目前麟洋配離最好還有段差距,日後必須更加落實訓練。同時,如果真的有追求這回事,他的選擇也是追求勝利,而不是追求任何人,只是現階段別說奧運金牌,到底這樣的合作會有什麼樣的火花,不多打幾場,還真沒有人知道答案。

心態調整加上落實訓練,麟洋配就在下一站「西班牙羽球大師賽」中,初嘗勝利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