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來託夢與神同行的濟公代言人:乩身

書摘

「弟子最近不順,賺不到錢,請濟公佛爺給我一點指點……」工作感情不順、長期受病痛所擾,但不知該向誰求助?在民間,普遍流傳著這樣的方法:萬事問神明。

一間不大的宮廟,神桌上擺了五、六十尊神像,一位穿著黃色袈裟的男子坐在神桌前,右手持扇,左手拿著葫蘆,一口一口喝著酒,神態自若,活脫脫將典型濟公形象現實化。而他身邊被信眾包圍著,一位接一位彷彿看診般依序說出各自問題,他用一口流利台、國語夾雜,偶爾還有幽默的英文單字,解答著信徒的問題。

高雄的「恩德宮」裡,這位身穿濟公袈裟的正是「恩德宮」宮主黃正雄。體型壯碩、皮膚黝黑,有時會被朋友開玩笑外表像是「兄弟」的黃正雄,是濟公的乩身,濟公會降駕到他身上,透過他的口傳訊,為信徒們解答生命中遇到的疑難雜症。

濟公降駕到黃正雄的身體裡

而這條為神明代言,為信眾服務之路,黃正雄已走了將近三十年。

會開始這條為神明代言之路,說來也玄妙,黃正雄自言最初其實不是個虔誠的信徒,不僅不信神佛,還很鐵齒,每次到廟裡,連香都拒絕拿。然而在十六歲那年,一次王爺遶境活動,從他家門前經過,黃正雄也湊熱鬧地跑去觀看,他覺得奇怪,怎麼坐在轎上的王爺神像帽子不斷在動?

「阿嬤快看,王爺的帽子怎麼一直在動?」但當時就在他身旁的阿嬤,怎麼看也沒看出王爺帽子在動,而後晚上睡覺,他竟夢見了遶境活動裡在神轎上的池府王爺。夢裡,池府王爺幻化出很多夢境,像是陰府辦事等畫面,各種可怕詭譎、奇異的景象不斷閃現眼前,真實得彷彿自己也親身走了一遭陰間地府。

即便是一場夢,再膽大的黃正雄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黃正雄的媽媽是個虔誠的信徒,家住高雄,但也很常到台南的寺廟上香拜佛,於是也將這個奇怪的夢提出來向台南廟方詢問,而廟裡的人跟她說:「你這個囡仔啊,有乩身命,以後是要替神明服務的!」

當然,即便廟方這麼說,他們依然半信半疑,只是先將這段話放在心中,繼續如常過日子。直到某天,黃正雄跟著媽媽到旗尾鳳山寺進香,突然間黃正雄開始起乩,完全變了個人,周遭的人都被嚇到,一時不知發生什麼事。看來是被台南廟方的人說中了,神明果真降駕,而選定黃正雄的正是濟公師父。自那時起,濟公就會降駕到黃正雄的身體裡。

(圖片來源/目映.台北)

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神明的眷顧成為神明代言人

關於神佛之事,確實難以用科學實證,當然也不是第一次起乩,大家就全然相信。然而,從不沾酒的黃正雄每每在濟公降駕後,就酒壺不離身,一邊喝著酒一邊回應信眾問題,還能各種酒混著喝。且因自小生長在高雄,與人溝通幾乎全是台語,平時會用的國語詞彙其實不多,但濟公降駕後,竟能自如地說出一口流利國語,這也是令人稱奇之處。許多奇妙的反差,也讓親眼看見的人不得不這麼想:是否濟公真的降駕到黃正雄身上了呢?

但,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神明的眷顧。坊間不時也能聽到哪裡哪裡有神明的代言人,到底誰為真?有些裝模作樣者也是有著幾分像,善於觀察或是口若懸河的,也是能說得讓人信以為真,假神明上身似乎不是件難事。

「咱是參與神明事務的人,像我是乩身,要自修,要持戒,不可以有不好的嗜好,這樣神明的靈才能穩定。」被神明欽點雖是獨特的經歷,說來也不是件輕鬆事,更不是每天無所事事、仗著神明之名就可以收取信眾的錢(收費是隨喜,最多也就是收一份金紙錢)。選擇走上這條替神明代言的路,可是必須承諾持戒,努力自我修行,也沒多少人真正做得來且堅持得下去。

(圖片來源/目映.台北)

「抽一張牌吧。」解決信眾問題,黃正雄自有一套跟其他乩身相當不同的做法,他會讓信眾抽張撲克牌,慢慢用右手的扇子有節奏性地、一拍一拍地拍打在信眾身上,接著再針對不同牌面說明、提供解決辦法。有時就是簡單地給三道符,讓信眾帶回家中擺,但也有一些較有爭議的做法。像是有次,一個行為怪異的人被家人帶來求助問事,結果黃正雄一把抓起他的手插進香爐裡,說來奇怪,這人被卡陰的問題居然馬上解決了,但也造成了信眾的手被燙傷。

神明退駕後的生活,其實與你我並無兩樣

黃正雄說,神明要降乩時,身體不太會有意識,就彷彿靈魂脫離一樣,而神明在替民眾辦事時,乩身本身也是意識不清楚的,因此多數民眾在問事過程發生的事情,他也是事後才知曉。

前來問事的信眾裡,特地從遠地跑一趟宮廟,或真正要解決跟鬼怪之事有關的,實屬少數。大多數還是街坊鄰居、阿公阿嬤,他們常來跟濟公活佛聊聊生活中的大小事,或有些信眾會把這儀式視作算命,以尋求解答:應該換工作嗎?考試考得上嗎?或是請濟公幫忙找到好姻緣等等。這時就特別能感受到信仰在民間並非單純的宗教或偶像崇拜,更多的是生活、心靈的慰藉與依靠,而提供問事的宮廟神明,就像是地方上的心理師,提供諮詢,安定人心。

而在神明退駕後的生活,其實與你我並無兩樣。除了擔任恩德宮宮主與濟公活佛的乩身外,黃正雄還有著另一個身分:他是台灣鼓王黃瑞豐的兒子。跟父親同樣熱愛音樂的他,是「爵士轎前鼓」的自創者,在神明遶境的活動中,黃正雄以他擅長的爵士鼓代替傳統鼓,增加轎前鼓的節奏性,後來只要他以爵士轎前鼓來出頭陣,場面總會特別熱鬧,也特別受到民眾歡迎。現在,他更與兒子共組「太子樂團」,讓台灣的傳統遶境活動更添娛樂性。

有趣的是,比起擔任乩身為信眾服務之事,反倒說起打鼓,黃正雄的眼神顯得更為熱烈。對他來說,能將音樂與宗教互相結合,大概是最開心最值得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