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虎很討厭 但胖虎的媽媽更令人討厭

書摘

Q:

我以前就曾經請幡野先生回答過我的問題。

我的女兒由於受到霸凌而痛苦到想死,為此我辭掉工作待在她身邊,她就不再開口說些想死之類的話。原先已經不想去學校了,之後雖然有個別輔導,但總算是去了學校。

當時真的非常謝謝您回答了我的問題。雖然學校裡的問題還是堆積如山,但為了能夠讓那孩子生活正常,我今後也會努力給予她你建議的提示。

不過……學校的霸凌問題還是和以前一樣。身為一個家長,您認為應該要怎麼樣才能夠改善呢?

就算請老師們去輔導一下霸凌別人的孩子,不知他們是否因為覺得麻煩,總是轉移話題。

或者他們就希望我們身為被害者,必須忍耐下來呢? 

癌症患者攝影師,正在募集各位的煩惱

我還沒有回答的問題大概有1千件,不過一年回答的大概也是1千件。雖然只是因為身為病人挺閒的,所以我就隨興回答,但偶爾還是會有一些致謝或者告訴我後續發展的訊息,甚至有人遠道前來我的攝影展會場。

如果陪人討論其煩惱就能夠對他有所幫助的話,不知道閻羅王能不能酌量減免一些我的罪過呢?我偷偷地這麼期待著。

如果初次見面的人忽然就說「我以前曾經請幡野先生回答過我的煩惱」,我會心想對方是否因為我信口開河說了什麼而要來尋仇,而立刻把我那肥胖的肚子給收緊,擺出回應的陣仗。

這次來諮詢的人,是以前曾在推特上找我商量事情的人,內容雖然印象有點模糊但隱約記得,我原本想確認一下先前推特的內容所以努力滑了一下,但Wi-Fi訊號很弱所以就放棄了。

我記得這位母親有正職工作,而且事業頗有進展。念國中的女兒由於遭到霸凌而煩惱到想死,因此找母親商量。母親說她很煩惱是否應該為了女兒辭去工作,所以找我討論了這件事情。

問題我大概還記得,但我完全不記得自己回答了些什麼,真抱歉。「應該要辭掉工作,女兒會敞開心胸告訴母親霸凌的事情,就是她非常相信母親的證據。」我想應該是類似這樣的回答吧。因為我想,就算找其他人商量這件事情,應該也會得到一樣的回答才是。

感受到這個社會能夠推人一把的人並不多

您真的辭掉工作了,真的了不起。我希望讀這篇文章的人不要有所誤解,這位母親並不是單純因為我的回答,就辭去了自己的工作。從女兒找她商量霸凌的事情之時,她內心應該就有了「辭掉工作保護女兒」的念頭。

只是,找其他人商量這件事情的時候,母親的回答卻總是遭到別人隨意的否定。他們會說「妳太寵她了」,或者說「小孩子吵架,不應該家長出頭的」「這樣妳的事業太可惜了」之類的。這是因為有一些人自己從前沒能受到父母保護,因而希望能夠多一些與自己境遇相同的孩子,所以才會扯這位母親的後腿。
自己的回答和周遭不合的時候,人就會覺得很不安而非常煩惱。原因可能是對於自己的答案沒有自信,不過又有多少人對於無法預料之事的回答抱有自信呢?

如果來商量事情的人已經找到答案了,卻又否定他的想法,那就只會增加對方的煩惱,讓對方感到痛苦。如果對方內心已經有答案了,那麼只要推他一把,就算原先感到煩惱、沒有自信,也能夠提起勇氣做出行動。

我看過許多來商量煩惱的問題,感受到這個社會能夠推人一把的人並不多。畢竟若是親子之間或者是距離較為親密之人能夠好好的推當事者一把,就不用特地來找像我這樣死期將近的人來商量自己的人生了。

孩子要告訴父母自己被霸凌是非常需要勇氣的

很遺憾的,我認為越是親子或者關係較為親密之人,反而越容易否定彼此。但是我卻感受到,找我商量的這位母親與她的女兒之間,並不是互相否定的關係,而是能夠互相支持對方的關係。

孩子要向父母告白自己被霸凌之事,是非常需要勇氣的。父母為了保護孩子,辭掉好不容易做起來的事業,也是非常需要勇氣。這是非常厲害的,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夠做到這些事情?

我認為女兒非常信賴能夠保護自己的母親,她應該完全不相信學校的老師吧?因為老師並沒有做出能夠博得學生信賴的行為。

非常遺憾,霸凌是不會消失的。就算是雞舍裡面的雞隻,也會欺凌其他雞隻到對方死去,沒有那種正義感很強、會阻止霸凌行為的溫柔雞隻。因為只要有一隻遭到欺負,其他雞就都不會有事。

人類也是一樣的。就算保護好原先被霸凌的受害者,也會出現新的受害者。只要升個年級,就會出現新的受害者。

以學校老師的角度來看,如果介入霸凌問題,就會讓工作量大增,有些情況甚至老師本人也成為被霸凌的對象。如果被霸凌的受害者能夠在老師看不見的地方被欺負、盡量忍耐、不要死掉的話,那就輕鬆多了。如果是正義感強烈的溫柔老師,那麼應該會馬上想要解決問題。

學校是為了什麼目的而存在的呢?在補習班學習英文和數學,還能學得比學校好。那種單純的讀書,補習班講師比較在行,因為補習班老師如果和學校老師教得一樣,是無法獲勝的。

在學校能夠學習的,是集體生活、社會性以及不合理的情況,老師在教導這些事情方面特別在行。

胖虎會變成霸凌他人之人是有原因的

以我來說,我希望能夠有將零化為一那種具創造性的教育。要學校的老師去做補習班工作,也是贏不了補習班的老師們的。

您的女兒學到的是不合理而覺得想死,雖然我們長大成人以後才能夠明白,學校是非常狹窄的世界,而且不過是個路過處。對於大人來說只不過是經過了那裡,但對於孩子來說,那就是他現在的整個世界。

能讓女兒活得像自己,是出了學校以後的社會,那是非常寬廣的世界。能夠教導她世界有多麼寬廣的契機,我認為就是您自己,父母如果和學校老師做一樣的事情,也一樣不會比較好。

您說「能夠讓那孩子生活正常,我今後也會努力給予她你建議的提示」實在令人感到心安。我認為您和女兒都不會有問題的,看起來會一起成長,我認為這不是教育,而是共育。

我非常討厭《哆啦A夢》裡面的胖虎。他會將人打得滿地找牙,會搶走別人的東西,但到了電影裡卻忽然變成大好人,其實根本就是個家暴男。

我更討厭胖虎的媽媽。她不聽胖虎說的事情,硬是讓他做不想做的顧店工作,用暴力讓胖虎屈服,但她卻允許妹妹走上漫畫家的道路,胖虎會變成霸凌他人之人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