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醫療第一線原住民族文化敏感度 怡懋‧蘇米力推原住民族健康權均等

人物

15年前還在臨床服務的怡懋‧蘇米,某天到醫院聽到一位原住民個案在病床上大聲喊痛,「我問這位大哥沒打止痛藥嗎?結果他跟我說醫護人員覺得原住民愛喝酒,打止痛藥也沒用。」

這件事後來成為怡懋‧蘇米碩士學術之路,以及推動原住民族健康文化的起點,現在的她除了透過國立臺中科技大學護理系副教授的身分,從校園著手協助未來將站在第一線醫護人員建立對原住民的文化敏感度外,同時也積極參與原住民族委員會、衛生福利部與各種社團法人組織,希望讓健康這件事不再有族群差異,而是從以人為核心做起點。

以人為核心作為健康照護與醫療服務的核心,其實也是呼應了現在精準健康產業所帶動的風氣改變。不僅是照護與治療上會更多地以個人化為基準點,甚至連醫病關係與專業服務的提供,也會將不同文化因素考量在內。

走出不一樣的護理專業之路

當初會從護理師轉職為學者,怡懋‧蘇米堅定的個性是主因。她提到當年因為家庭經濟與資源欠缺,太魯閣族家庭女性的順從,在父親提出:「高中畢業要就去醫院工作,不然就選擇婚姻,沒有錢供妳念書」,因此,鄰近的慈濟公費成為自己唯一的選擇,從慈濟護理專科畢業後就順理成章的成為護理師,而在臺灣醫院的職場文化中,護理師一直是偏向順服的角色,除了護理作業必須聽從醫師的指示外,升遷轉職通常也都是由上層指派,「但是我不想我的人生不想一直被別人決定,所以決定一路選擇在職念書。」

成為太魯閣族第一位醫學哲學博士,積極投入原民健康與文化志業

只是學界之路並不如她想像中順利,尤其是當時她已經結婚生子,需要花費長期實驗室做研究時難免會忽略小孩,天生的母性意識讓她頗有罪惡感,加上族群下的性別分工-女性順從,讓父親無法理解女兒要繼續念書,苦口婆心告知怡懋唸書對家庭婚姻的威脅,但怡懋深知唯有學歷才能呈現目前原住民族健康的困境,而唯一支持她的姐姐曾經說過:怡懋是下定決心想幫族人做事的人。於是她調整做法盡可能在研究生與母親兩個角色之間取得平衡,之後順利完成學業,成為太魯閣族第一位醫學哲學博士,並進入校園開始為原住民的健康與文化努力。

從教育、專業與政策等不同面向,推動改善臺灣原住民族照顧品質

成為教職人員後,怡懋‧蘇米先從教育面開始,「如果缺乏實務經驗,學術理論很難在第一線落地,尤其多數人本來就缺乏的原住民族文化敏感度。」而曾經是護理師的她,因此教學內容可以更貼近醫療現場狀況,在有系統的教學下,擁有原住民族文化敏感度的醫護專業工作者被陸續培養出來,國內醫療院所的原住民族文化認知差異正在改善中。

不過對於在醫療領域建立原住民族文化敏感度,怡懋‧蘇米認為還有一段路要走。除了教育外,政策也是怡懋‧蘇米欲推動的重點之一。「過去的政策用詞,對我們的文化來說非常不適當。」以鼓勵原住民戒檳榔這件事為例,檳榔是原住民族與祖靈對話的物質,在祭祀儀式中非常重要,如果只用社會的主流意識制定政策會非常不妥,要解決此問題,必須從源頭著手。

2013年原民會首次舉辦的「原住民族國政會議」中,她除了擔任衛生福利議題的召集人,所擬的「建構文化內涵之健康環境」子題,也是國內首次提到「文化照顧」的政策篇章。此概念讓原民會在2014年將「原住民部落老人日間關懷站」改名為「文化健康站」,並由怡懋‧蘇米負責「文化健康站」的教育訓練工作,在全臺超過80個部落建立文化教育根基。另外她自己也創立了「臺灣跨文化健康照顧學會」,培訓「原住民族部落延緩失能種子教師」,讓文化照顧的理念可以傳承下去。同時,怡懋深感原住民族對基因醫學研究的歷史創傷,以及生醫學術者對現行族群同意權力行使之挫折無奈,身為六年人體研究諮詢取的同意專管中心計畫主持人的自己,期待能付出更多的能量找出雙贏的策略,降低人體研究的文化風險,凸顯生醫學者的立意良善,真實的縮短原住民族的健康不均等,打造全人的精準健康環境。

女性溫柔且堅定的力量,成為解決問題新契機

兼具學者與第一線從業人員經驗,的確女性會面臨到的考驗會來自許多面向。但是怡懋‧蘇米也鼓勵學子與研究人員,要發揮自己的特色與專長,透過溫柔但堅定的態度釐清問題,並且一步步讓改變發生。

對於未來規劃,她除了持續透過教育培養有正確認知的專業人員外,也積極推動《原住民族健康法》,「我希望藉由法律讓原住民的健康權與生命權可以有實質上的均等,讓健康不均等的狀況不再出現於醫療現場。」

資料來源

怡懋‧蘇米採訪口述整理

本文授權轉載自科技大觀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