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道，免疫系統有如保家衛國的軍隊，將入侵人體的有害微生物驅逐或消滅，避免感染性疾病的發生。然而免疫反應並非越強越好，有時攻打敵人的火力太強，可能讓失控的戰火延燒到自己，引起發炎性疾病；有時對於無害的外來物也杯弓蛇影，可能導致過敏性疾病；甚至將自己人錯認為敵人，會引發自體免疫疾病。由此可知，健康的免疫系統關鍵在於平衡協調，一旦失去平衡則可能引發各面向的疾病。
臺北市立聯合醫院仁愛院區小兒科主治醫師宋季純指出，如此精細複雜的免疫系統並非與生俱來，而嬰幼兒階段是這個系統分化發育的關鍵時期，資歷尚淺的免疫細胞功夫有限，不管對付什麼樣的敵人都使出同樣的招式，運氣好殺得了敵人，有時候效果卻不佳，因此免疫細胞會聚集在特定的地方進行新生訓練，通常是黏膜（腸胃道、呼吸道）和皮膚，這些部位比較有機會遇到外來的微生物和蛋白質，在這裡免疫細胞學習辨認敵人和友軍，搞不清楚狀況會攻擊自己人的細胞則必須被淘汰，還要發展出不同的特種部隊，針對敵人型態來選擇最適合的武器。
宋季純表示，在訓練免疫成熟的教官中，住在腸道的共生細菌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人體的腸道黏膜總面積達260-300平方公尺，上面聚集了數以百兆的共生細菌，種類多達3萬5千種，統稱為腸道菌群（gut microbiome）。腸道菌群是我們的好鄰居，不像致病菌會侵害人體，反而對於人體健康的維持有重要的貢獻，範圍涵蓋營養、免疫、以及神經發育層面；反過來說，假使腸道菌群失調也會導致腸道感染、腸道發炎、過敏性疾病和神經發育疾病，人類和益菌有著互相依存、互利共生的關係。
想像一下原本幾乎無菌的新生兒腸道從母體、環境和飲食中接收第一代細菌的移民，篩選出能夠適應腸內環境的菌種，開始繁衍後代、形成穩定的族群和菌相，在這個獨一無二的有機農園裡，腸道就像是營養豐富的沃土，提供益菌生長所需的必要條件，包括微量氧氣、營養素、酸鹼值、蠕動性、酵素等，而益菌則如農園裡的作物，強健生長構成繁盛的生態系，同時也協助代謝人體無法消化的纖維，產生的代謝物可供應腸道上皮細胞能量所需，抑制腸道致病菌的入侵，還影響免疫細胞的基因調控及免疫發育。
舉例來說，研究發現新生兒的腸道菌會因生產方式而有不同，以自然產娩出的新生兒，腸道以有益的雙歧桿菌為主，腸球菌、腸桿菌、克氏桿菌等致病菌較少；以剖腹產出的新生兒，腸道菌的多樣性則比較低，益菌也較少，使得T細胞的發育延遲、影響腸道上皮與黏膜的成熟，最終在長大後誘發發炎疾病、氣喘和食物過敏的機會也變高。
為什麼母乳對嬰兒腸道菌有益？
宋季純指出，嬰兒的飲食型態也對腸道菌群有很大影響，以母乳哺餵為例，乳糖及母乳寡醣是母乳中第一和第三豐富的營養成分，接受母乳餵食的寶寶，腸道可以養出喜歡這2種成分的乳酸桿菌和雙歧桿菌，代謝後所產生的短鏈脂肪酸能將腸道維持在較酸性的環境，不利腸道致病菌的繁衍；反觀配方奶餵食的寶寶，腸道菌群組成比較類似成人型態，會增加慢性發炎的疾病。
目前證據也指出，腸道菌群的失衡是疾病的成因之一，包括感染症（壞死性腸炎、新生兒敗血症）、腸道發炎（偽膜性大腸炎、克隆氏症）、腸躁症、過敏性疾病（氣喘）甚至肥胖都與此有關。
以感染症為例，某些乳酸桿菌可以刺激免疫細胞的成熟，強化敵人入侵時的警示系統；也有研究證實，新生兒腸道菌群失調將導致免疫大將中性球的數量減少、危害對腸道對致病菌的抵抗力，最後增加新生兒敗血症的風險。因此各種影響嬰兒腸道菌群發育的因素，包括早產、剖腹產、抗生素使用、非母乳哺育等，都可能為新生兒蒙上潛在致命性感染的陰影。
總結來說，腸道菌群和人體有著密切的依存關係，在免疫系統的發育過程中不可或缺，尤其新生兒及嬰幼兒階段更是如此。一旦腸道菌群失調，可能誘發某些感染、發炎和過敏性疾病，如能掌握更多改善腸道菌群平衡的因素，相信就能培育出強健體質、降低罹病風險！
參考資料：Katherine Z. Sanidad, Melody Y. Zeng. Curr Opin Microbiol. 2020 August；56: 30-37.
原文作者為臺北市立聯合醫院仁愛院區小兒科 宋季純主治醫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