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一年出走12萬人 金融中心地位恐不保

香港

《彭博》8月26日一篇報導分析香港人才大量外逃的嚴重性,威脅香港的金融中心地位,尤其是35歲以下的年輕香港居民中,約有20%希望奔赴海外,導致勞力減少至10年新低,並加速香港社會的老齡化。

例如,財務主管Sze Tam的4口之家將很快離開出生長大的香港,前往澳洲墨爾本,Sze Tam希望像搬到澳洲大城市的朋友一樣盡快在金融領域找到工作。另外一家國際銀行的高級經理計劃在2023年初到墨爾本後找一份工作。

35歲以下年輕港民當中約20%希望奔赴海外

「在2019年發生大事之後我們才下定決心執行我們的計劃;為了孩子們的成長,我決定試一試。」Sze Tam表示,所謂2019年大事,是指港民反政府的示威活動。她已經取得澳洲的投資移民簽證,該簽證需要至少投資250萬澳元(約170萬美元或5250萬元台幣)。

Sze Tam一家人是更多港民外流的縮影,造成香港的勞力規模縮水,並破壞這個曾經自由法治的城市經濟前景。由於許多年輕人才及其子女加速離港,使得退休老年人口佔人口的比例升高,也讓香港老齡化速度加快。

根據最新的官方數據,自2018年8月以來的4年內,香港的勞動人口減少約6%(11.5萬人),至375萬人,接近10年最低水準。僅在4月份,就業人數和求職人數就減少約33,700人,創1990 年以來的最高記錄。

4年內香港勞動人口減少約6%,近10年新低

星展銀行經濟學家Samuel Tse表示,勞動力和就業是保持香港活力和擔綱世界主要金融中心地位的要素。

在大流行之後,這個前英國殖民地很難恢復其作為全球金融和商業中心的角色,因為隔離等防疫措施,限制旅行促使公司將員工從香港轉移到新加坡等對手的樞紐。

香港投資基金協會(HKIFA)一項調查顯示,超過三分之一的基金管理公司將部分或全部區域和全球職位從香港轉移到其他地方,這是人才流失的最新跡象。

試圖找到新人,來取代那些離開的人才,是很困難的。

一年內121,500名港民離開這座城市

美國商會主席何祖彥(Joseph Armas)本月接受《彭博電視》訪問時表示,」我們已經看到香港出現大量人員流失,但吸引高級管理人員和高階人才進入香港,是一場奮戰,也是我們正在努力解決的一個重大問題。」

根據本月公佈的政府數據,到6月30日的一年內,約有121,500名港民離開這座城市,人口剩下約729萬,相當於人口減少1.6%,為連續第3年下降,並創下60年來最大降幅。

多位中國專家告訴《美國之音》,過去一年人口外流加快,主要是由於香港嚴格的清零防疫政策和政治動盪。

在大流行期間,香港曾要求旅客自費關在飯店隔離長達21 天的時間,直到8月9日,港府才將隔離時間從一周縮短至3天。

防疫嚴苛和政治問題引爆港人外移潮

2019年香港民主人士發動反送中大遊行後,北京2020 年推出新的港版國安法。該法律條文語意模糊,將任何視為分裂國家、顛覆、恐怖主義和外國勾結的行為定為刑事犯罪,這些罪行最高可處以刑罰判處無期徒刑。

香港美國商會前會長早泰娜(Tara Joseph )也是人才外流的一員,在香港生活約20年後,於2021年8月搬回美國加州的老家。他說,香港嚴格的防疫政策使居民難以規劃自己的生活。

早泰娜也指出,政治問題也對港民造成莫大壓力,許多香港人已經移民或在其他國家建立居住地,以備不時之需。當初中國人逃離大陸去香港,是為了香港提供的自由法治。現在他們也被迫離開香港,很多人認為這是一個巨大的變化。

中國專才來港人數大減10%

反觀,來港的人數正在迅速下降。根據入境事務處的數據,香港去年簽發32,248人工作簽證,低於2017年的62,155人。今年上半年,根據《一般就業政策》,僅批准5,701份國際勞工簽證,而2018 年上半年為20,314份;今年上半年,來自中國的專業人士簽證也大減10%。

香港浸會大學香港經濟專家Aries Kin-Ming Wong表示,勞動力減少通常會導致國內生產毛額(GDP)和居民收入水平下降。他說,財政稅負也增加了,因為需要從縮小的勞力人群獲得更多的稅收,來支應老年人的福利支出。

在大流行之前,人們就對勞動力人數縮減趨勢感到擔憂。港府2019 年一份報告預計,從2022年到2027 年,當地勞力供應將以年均0.6%的速度下降。

香港今年GDP可能再次衰退

經濟已經陷入困境。政府表示,香港今年GDP可能會出現自2019年以來的第3年收縮。惠譽評級本月發布一份報告警告,香港明顯將國家戰略和治理實踐置於經濟競爭力之上,這可能會削弱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的作用。

惠譽報告指出,如果這些風險具體化,經濟活力將減弱,加劇與老齡化相關的財政政策挑戰,並可能導致香港信用評級面臨下行壓力。

很明顯,香港人口正在迅速老齡化。根據港府統計處的數據,今年年中,29歲及以下的居民人數佔總人口的比例從4年前的27.8%降至24.1%,65歲或以上的老年居民比例由17%上升至20.9%。

除非香港能夠輸入更多勞動力,否則婦女生育較少,會讓高齡化的趨勢惡化。2021年的生育率為每1,000名婦女出生772名嬰兒,創1971年以來最低記錄。

29歲及以下的居民人數佔比降至24.1%

另一方面,年輕人想要移民的壓力會繼續存在。香港青年協會上個月的一項研究顯示,在35歲以下的香港居民中,約有五分之一希望前往中國內地或海外。

許多人認為留在香港的政治風險超過人生地不熟的風險。Sarah Poon是一家跨國公司的前行銷主管,8月前往倫敦留學,她正在攻讀碩士學位,但打算留在英國工作,最終獲得永久居民身份。

雖然很多人可能擔心稅收或被迫從低階職位開始奮鬥,但24歲的年輕女性Poon認為這是在新環境享受多樣性和平等的必要犧牲,她說自己的朋友中至少有60%考慮移民外國,在英國的薪資和福利可能會減少,但是她認為這仍然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