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興案「假購併、真掏空」 國發基金還要繼續「狀況外」?

上市公司

遭停止交易的如興即將在9月底召開股東臨時會全面改選董事,日前傳出大股東國發基金和玖地及興牛一等股東共同徵求委託書。面對外界的質疑,國發基金對外說明表示,確實被委任徵求人列入擬支持董事名單,但國發基金未參與徵求委託書,事前也不知情,且「人家要支持不可能說不要」。

整件事情外界看得一頭霧水,但簡單的說就是如興還要把國發基金綁在一起擔任董事以增加出席率,以免股東臨時會流會。這不免另外就質疑,是不是已經股票出脫得差不多的前董座陳仕修一派,還要透過徵求委託書繼續掌控公司。

林修銘大動作下令「13道金牌」,卻搔不到癢處

整個事件從國發基金入股到最後如興幾乎被掏空,荒腔走板的事情一籮筐,國發基金一路狀況外令人難以置信,主管機關交易所提出的補救之道,也讓人傻眼。

如興涉入弊案,前董事長陳仕修遭起訴棄保潛逃,公司也因交不出財報遭暫停交易處分,就在如興股票停止交易即將滿月之際,上任不到三個月的交易所董事長林修銘突然大動作召開記者會宣布力推13項措施強化監理機制,避免如興案再現。

林修銘宣示「資訊揭露」、「董事會職能」、「公司治理」、「會計師職責」及「借助外部單位」等強化監理五大面向,更洋洋灑灑宣布將採取13項措施,強化證交所對高風險上市公司的監理機制。

業界戲稱這是林修銘新官上任三把火頒下的「13道金牌」,規定一堆卻搔不到癢處,因為如興案真正的問題在於金管會、國發基金怎會核准投資這麼奇怪的公司?然後投資之後派駐的董事(國發基金)為何又不做為,搞到今天難以收拾的地步,如興的董事們其實是有責任的。

(更多新聞:人物》「沒有敵人、跨越藍綠」台股殺聲震天中接下交易所董座 林修銘面臨全新考驗

2017年國發基金砸下14.88億元幫如興掛保證

2017年1月17日蔡英文總統外交英捷專案參訪了如興尼加拉瓜的成衣廠,如興紡織董事長陳仕修用了自家生產的牛仔布,裁製6條狗狗領巾,送給蔡總統的3隻愛犬,讓蔡總統非常開心。

兩天後,先前被金管會駁回兩次的如興百億元增資案獲得通過,同年夏天(6月9日),國發第57次管理會通過如興投資案,國發基金確定砸下14.88億元,認購如興現增,成為如興最大股東(9.77%),也取得一席董事席次,當時國發基金的加持,形同助攻資本額僅13億的如興募得百億資金去併購中國玖地。

怎麼說是國發基金助攻如興?「以如興2015、2016年繳出的虧損數字,如果當時不是國發基金去認了現增,如興當年130億現增不會哪麼容易就募集到,很多人是看了國發基金投資如興才跟著去參加現增。」一位金融界高層說。

國發基金這一筆投資,從資本市場的角度看來,就像是掛保證一樣,股民信任國發基金有專業判斷,跟著投資不會錯。

(更多新聞:如興打入全額交割股》國發基金成最大受災戶 投資14.8億元恐血本無歸 虧損全民買單

陳仕修砸大錢買商譽,訂單沒進來董事會都不檢討?

只是這個「小吃大」的百億購併案,一路走來外界質疑聲浪不斷,其中比較少被提起的是「商譽」一項,這也是國發基金入股如興之後,可以從數字直接追蹤這筆投資是不是有問題的地方。

如興當時花了108億買玖地,其中有59.5億是買玖地的「商譽」,等於這個百億購併案光是商譽部分就占了55%。從專業的角度來看,製造業A購併B,商譽買的就是客戶關係以及未來的下單量,A預估購併B後,未來會從B得到多大量的訂單,才敢大膽溢價55%眼睛也不眨的大方把錢砸下去。

結果從如興購併玖地之後第一年、第二年交出的財報來看,這些預期的訂單根本都沒有進來,2018、2019年公司營業費用跟業外損失大增,2017到2021每股盈餘持續赤字,虧損情況不見改善,當初說要投入研發的經費僅數百萬之譜,卻陸續設立及增資柬埔寨、緬甸、日本、上海等大大小小的海外公司,不斷把資金從台灣匯出海外。

這時國發基金派在如興的董事有沒有在董事會提出質疑並發言?董事有沒有要求調閱相關資料,盡到把關的責任?一般企業經營階層要對董事會負責,如興的董事長、總經理說買了玖地說要做全世界最大的牛仔褲廠商,結果一年、兩年都沒做到,如興的董事會到底有沒有追究?

(更多新聞:如興敲下市警鐘1》陳仕修7年發動3次購併 玖地、中和羊毛案皆爆出大額商譽減損

如興案「假併購、真掏空」,國發基金只會演受害者

結果現在出事了,國發基金只會對外喊冤稱發「自己也是受害者」,並要向公司求償,表現像個大散戶一樣,看到這裡,大家可能以為如興的獨立董事或是國發基金派在如興的董事很不專業。

實際上恰恰相反,攤開如興2017、2018、2019、2020四年的年報,陳棠(土銀前董事長、南山人壽前董事長)當了整整四年如興的獨董,國發基金這四年派駐在如興的法人代表是台大國企業的教授陳厚銘,2021年陳棠卸下獨董職位,國發基金再如興的法人代表換成葉淑芳,如興則是換上三位獨董,分別是有交易所副組長背景的台中銀證券副總李弘錦、法官背景的李文成、檢察官背景的李金定,都不是泛泛之輩。

過去幾年,如興的資金一直被轉到海外關係企業,公司內部人事權幾乎都是總經理孫瑒在掌控,業界戲稱,這整件事與其叫「如興購併玖地」實際上更接近事實的說法應該是「如興被玖地入主」了,整個如興案就是活生生「假併購、真掏空」。

過去出事的遊戲股樂陞、去年爆掉的康友以及這次的如興有幾個共同點,首先是股東當中有可疑的中資,接著灌業績給你(2017年如興確實營收大增),接著再來一場「小吃大」很不尋常的購併,等到併購完成,業績馬上抽走,這三個案子幾乎都是同樣的模式。

交易所直接查核,國發基金應把握股東臨時會契機

事實上,在台灣,一家公司要掛牌上市,掛牌前都會跟證交所簽合約,這個合約就是要遵守交易所的上市規定,這些規定密密麻麻,證期局、交易所隨便動用其中一條都可以去上市公司實地查核,以前被掏空的博達到去年的康友,證交所都派人到公司查核,但似乎沒聽過交易所去查過如興。

現在如興前董座陳仕修棄保潛逃,業界傳聞他人現在逃到美國,為何主管機關不直接查核如興,而只有口頭下13道金牌說要加強監管,證期局、交易所有武器確不動用實在令人費解。

如興案讓國發基金被看破手腳,亡羊補牢之計,國發基金應該掌握如興9月底即將召開股東臨時會契機,以最大股東身份取得董事席次,在新董事會成立後,或許應該立即在董事會提案成立「玖地購併案調查委員會」,深入了解整個併購案的來龍去脈,並釐清責任和善後,好向股東及全民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