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為：奧托爾巴耶夫（Djoomart Otorbaev），中亞國家吉爾吉斯前總理（2014-2015），2023年將出版新著《新大賽局陰影下中亞經濟的重生》（Central Asia’s Economic Rebirth in the Shadow of the New Great Game）。
前情提要：
俄羅斯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因戰況失利宣布「部分動員」後，大批俄國男性公民為避免遭到徵兵而離開該國，逃往不需要簽證的國家。他們害怕普丁接下來將宣布戒嚴並關閉國境，事實上他們的憂慮不無道理，19日普丁已宣布俄軍佔領的烏克蘭4區戒嚴，而莫斯城市進入「提升戒備」狀態。目前不確知到底有多少俄羅斯男性因此離境，但普丁稱目前已徵兵22萬人。
過去幾週，吉爾吉斯人民見證了相當不尋常的景象：首都比許凱克（Bishkek）的街道擠滿數萬名受過高等教育的歐洲人──這些俄羅斯公民是該國30萬名後備軍人的一份子，他們逃離俄羅斯，是為了不被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的「部分動員」送上烏克蘭戰場。吉爾吉斯人民和政府張開雙臂歡迎他們。
俄羅斯逃兵同樣湧入其他歐亞城市，例如喬治亞首都特比利西（Tbilisi）、亞塞拜然首都巴庫（Baku）、亞美尼亞首都葉里凡（Yerevan）和哈薩克最大城市阿拉木圖（Almaty）。2月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以來，俄國人持續向東歐和西亞遷移，而克里姆林宮二戰以來首次大規模動員，更讓娟娟細流變成一場大洪水。
原因很簡單：這些前蘇聯加盟共和國──俄羅斯通常稱之為「近鄰」（Near Abroad）──准許俄羅斯公民免簽入境。長久以來，這些國家一直被俄羅斯視為廉價勞力來源，如今他們反將俄國人才流失視為獲得高技術、高知識勞力的機會，他們正急需這樣的人力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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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萬人為躲兵役逃離俄羅斯
普丁宣布「部分動員」後，俄羅斯和前蘇聯加盟共和國的邊境關卡立刻大排長龍，俄羅斯─喬治亞邊境上拉爾斯（Upper Lars）檢查站準備通關的汽車，多到人們必須等待4天才能越境。
根據報導，普丁提出徵兵草案後3週內已有70萬人離開俄羅斯。10月稍早，哈薩克指9月21日以來有20萬俄國公民入境該國；喬治亞則稱同期抵達該國的俄人人數增加了40-45%，達到5.3萬人。歐洲國際邊界管理署（Frontex）指出，9月底最後一週有6.6萬俄人進入歐盟，和前一週相較成長了30%。
截至目前為止，俄羅斯國防部尚未要求喬治亞、哈薩克等國政府引渡越境的俄籍逃兵，然而如果俄軍持續面臨嚴重人力短缺，這種寬鬆政策能否持續下去值得懷疑。
俄人湧入的副作用：推高本地租金
同時，中亞的俄羅斯移民和計畫移民的人一直以Telegram（TG）作為他們的主要資訊來源。最受歡迎的TG頻道包括「搬到哈薩克」（3.4萬人訂閱）、「搬到烏茲別克」（2.6萬人訂閱）和「歡迎來到吉爾吉斯」（2.2萬人訂閱）。俄羅斯記者馬克斯米曉娃（ Maria Maksimycheva） 今（2022）年春天從聖彼德堡搬到烏茲別克首都塔什干（Tashkent），她經營了一個關於烏茲別克生活的TG頻道，並談到住在中亞的好處，「提供移民強大的支持社群、經濟發展快速、氣候溫暖、生活舒適。」
俄羅斯移民正在改變收容他們的東道國，這並不稀奇。酒店和旅館人滿為患、租金飛漲，一些本地租戶被房東趕出公寓，以容納能付更多錢的俄羅斯人。
中亞國家擁抱俄高知識、高技術勞工
儘管如此，富有同情心的前蘇聯加盟共和國人民仍歡迎這些新移民。中亞各國政府很快意識到，接納具備高技術的俄羅斯專業人士，尤其是俄國喜歡吹噓的「科技精英」，能促進本國經濟、改善教育體系。
例如，哈薩克為積極吸引俄羅斯移民，發予在該國首都阿斯塔納（Astana）工業區工作的外國人5年簽證，免除其幾乎所有稅收，同時還提供新創企業5萬美元（約新台幣160萬元）的業務發展補助金、免收12個月的辦公室租金。烏茲別克同樣給予外國人3年簽證，科技業勞工還能獲得所有社會服務、申請永居權等權利。
吉爾吉斯也投入競爭，給予俄羅斯流亡者「數位牧民」身份，他們因此不需申請許可就能在此地工作，立及取得身分證號碼，司法部和稅務機關相關流程也得以簡化。吉爾吉斯經濟暨商務部長埃曼戈爾德耶夫（ Daniyar Amangeldiev ）表示，他們的目標是「為他們移民至吉爾吉斯創造有利條件」。
俄羅斯面臨人才永久外流危機
確實，俄羅斯移民潮可能只是暫時現象。 許多俄羅斯移民，尤其是那些離職、在國外又沒有找到新收入來源的移民，很可能會在自己覺得安全時返回俄羅斯。然而那些能工作賺錢，對流亡生活頗感自在的人不會急著回去；當然，還有一些人是不想生活在今日俄羅斯這樣遭到孤立的國家。 一些俄國移民已在比許凱克買房，有些人甚至申請成為吉爾吉斯公民。
近日逃離俄羅斯的人之中，許多人是該國的知識精英。如果俄烏戰爭導致俄國人才永久外流，該國經濟將面臨比現在更嚴重的損失。俄羅斯最優秀的人才會繼續在海外尋找新家園，而其前蘇聯同胞將欣然接受他們。
註：本文之中文翻譯由Project Syndicate提供，再經《信傳媒》洪培英編輯校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