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前瞻計畫 政府沒說但你一定要搞清楚的五件事

前瞻計畫

上週立法院以10分鐘的速度,在委員會通過「前瞻基礎建設特別條例」草案,用這麼短的時間通過「8年、預算高達8800億元」的法源依據,民進黨立委邱議瑩的舉動遭到在野黨、民間團體強力抨擊。

蔡英文總統26日主持民進黨中常會時更為此曾罕見的動怒,認為行政院論述不足,她要求行政部門、中央與地方全部都要「動起來」,讓人民了解前瞻計畫的論述與願景。

蔡總統發火後,29日首度下鄉到嘉義縣,持續視察前瞻計畫重點區域,她在嘉義接受訪問時說,台灣長期資源分布不均,造成城鄉發展落差大、人口嚴重流失,前瞻基礎建設計畫最重要的目的,是讓台灣區域發展更平衡、讓住在每一個地方民眾,都可以過更高品質生活。

行政院發言人徐國勇接受採訪更表示,過去8年8百億元建設經費也增加到1千多億元,但前瞻計畫是列入特別預算,各縣市還可以爭取年度預算,進而增加建設,維持財政紀律,同時提高國民生產毛額(GDP),「可見是一個好計畫。」當官員們一再描繪美景,同時語帶警告:「別非理性杯葛否則會害了台灣。」這話說得很重,但真的是官員說的這樣嗎?

今天立法院又將再度審查「前瞻基礎建設特別條例」草案,藍綠雙方可能又會吵吵鬧鬧、大打出手,民意代表吵歸吵,不過有幾件蔡政府沒有說的事情,你可是一定要先搞清楚,才不會債留子孫,連累到下一代。

一、官方說:前瞻計畫總編列8800億元。事實是:計畫總成本1.5兆

前瞻計畫分為軌道建設、水環境建設、綠能建設、數位建設、城鄉建設五大項,目前大家提到前瞻計畫,都以為總金額就是最近吵很兇的8800億元特別預算,但是如果仔細看4月份行政院網站上公佈的前瞻基礎建設計畫報告書,前瞻計畫的總金額其實不是8800億元,而是接近1.5兆新台幣。

翻開厚達370頁的前瞻基礎建設計畫核定本,當中不管是軌道建設、水環境建設、綠能建設、數位建設、城鄉建設都有總預算以及特別預算兩個欄位。以軌道建設來說,前瞻計畫軌道建設特別預算是編列的是4241億元,不過在特別預算之後卻有個金額9566.21億元,這個9566.21億元就是軌道計畫的總預算。

「這個總預算9566.21億元的金額才是整個前瞻軌道計畫的計畫總成本,」一位財政學者說。換句話說,9566.21億元是軌道計畫的總成本,中央特別預算編列4241億元,中間差額5千多億元,僅有一小部分是由中央公務預算負擔,大部分其實是地方預算,也就是政府要負擔的金額。

除了軌道計畫外,水環境建設、綠能建設、城鄉建設也都有中央公務預算、中央基金預算、地方預算要負擔的部分,如果把這些全部都算進去,再加上目前正在立院熱烈討論的特別預算,等於前瞻計畫軌道建設、水環境建設、綠能建設、數位建設、城鄉建設五大項加總起來總金額其實是接近1.5兆。

二、官方說:軌道地方自籌款將從場站開發取得。事實是:高鐵已證明場站開發行不通

中央8800億元的特別預算用舉債的方式取得,那地方要負擔經費,地方的錢要從哪裡來?台中市議會,4月28日就為了台中市爭取到前瞻計畫經費中,中央與地方分攤建設經費比例吵一整天。

國民黨台中市議會黨團拿出行政院版「前瞻計畫經費報告書」,其中提到台中市雖獲中央補助,但台中市相對要自籌的經費超過五成,擔心「中央補助少,地方自籌多!台中財政將無法支援建設!」

對於藍營議員的憂心,台中市政府則說明,以目前納入前瞻建設計畫的山手線、捷運藍線及綠延彰化三項計畫,中央共挹注851.77億元,其中台中市需籌措經費包括用地費約194億元、自行負擔工程費約384億元,合計共約578億元,其中自償性經費約453億元,並不會舉債,未來將以沿線場站開發效益來挹注。

「現在地方政府還在迷戀可以透過沿線場站開發來提振財務,可是高鐵的例子已經告訴你,這個方式不會成功,因為高鐵的場站到現在很多地方都還是荒煙蔓草。」一位專研財政的學者一聽到地方政府又再打場站開發的如意算盤,忍不住潑了一桶冷水。

以最近幾年通車的高鐵新三站來說,高鐵苗栗、彰化、雲林站2015年12月通車,過去高鐵站通車前,周邊土地都會大漲一波,但這次的實價資料卻顯示,這三站土地行情不漲反跌,而且跌幅不輕。其中運量最少的高鐵彰化站特定區,彰化縣政府原本打算拿土地標售的收入來償還負債,不料,幾次土地標售都沒賣出,使得還債計畫得從長計議。

三、官方說:場站、沿線土地開發不會有問題。事實是:土地徵收爭議恐會烽火連天

在立法院召開的公聽會上,政大地政系教授徐世榮特別點出了這一點,他先是批評「前瞻基礎建設計劃是通往地獄的道路」,之後又直言,行政院率先核定這項計劃的做法,凸顯政府只重視國家重大建設計劃中的「興辦事業計劃」,完全忽略了「環境保護計劃」、「土地使用計劃」及「土地徵收計劃」。

徐世榮指出,在多數地方政府財政赤字嚴重的情況下,大面積區段徵收將會是配合開發的手段之一,他以桃園航空城為例估算,這項軌道建設計劃預計要迫遷戶數將約有17,199戶,並約有51,400多人會受到影響,「如果這案子到時候會拆這麼多人的房子,中間還要經好幾次的大選,到時候全台灣的抗爭不是點,而是一個個串連成線,這樣走得下去嗎?」一位前官員說。

四、官員說:8年8800億元做好前瞻計畫。事實是:台灣公共建設不斷追加預算是常態

就算是土地徵收都順利解決了,以台灣公共工程的進度、預算以及品質,光是軌道計畫本身的興建過程,恐怕也很難如官員口中所說這麼樂觀。

一位不願具名的學者不諱言,前瞻軌道計畫如果沒有處理好,最壞的狀況就是會蓋不完,然後一直追加預算。這不是我們故意找碴,而是過往的歷史經驗讓民眾很難對政府的公共建設有信心。

每天看著捷運在台北街頭跑,大家可以回想一下當年台北捷運木柵線後來預算是加到多少才完成?答案是4444億元,但你知道木柵線本來編列的預算是多少嗎?答案是1200多億元。換句話說,最後的建造成本是當初編列預算的4倍,前瞻的鐵道建設或許不會膨脹到4倍這麼誇張,但最後會超出原本金額幾乎是可以預期的。

五、官員說:前瞻讓台灣區域發展更平衡。事實是:以政治為導向的公共建設之後恐成地方財政大包袱

目前六都當中,捷運的錢是中央與地方各出一些,彰化、基隆、新竹的建設就完全是中央買單,興建中央出錢,那接下來營運要交給誰管理呢?一位學者表示,這在興建之前中央跟地方就要談清楚,因為到時候興建成本花出去就算了,如果營運成本沒辦法COVER,將會形成地方很大的財政負擔。

以彰化縣來說,彰化縣早年有彰化客運會在彰化市以外的鄉間運行,不過數十年前就因為縣政府養不起地方公車,彰化客運幾乎已經停駛彰化縣各鄉鎮。

像彰化這種「大眾運輸缺乏」的縣市,相信中南部縣市都差不多,如果政府有心發展大眾運輸,為何不先佈建更為容易且更能深入地方的公車網絡,而是選擇蓋輕軌、蓋捷運?一個人口老化、連基本的大眾運輸公車地方政府都無力提供的地方,將來是要如何養輕軌?養捷運?

一位專家就提醒,到時候捷運或是輕軌蓋好,建設的經費花掉就算了,最怕是地方因為少子化、老年化,運量不足,沒辦法支應龐大的營運成本,畢竟捷運每天門一打開,都是需要錢。

到時候如果運量沒有達到當初預期,造成虧損,那政府的手段可能就會調高票價,但如果票價太高,那搭的人就會更少,而地方政府為了減少虧損,票價只好更貴,那最終可能就會陷入惡性循環,衍生出「蚊子捷運」或「蚊子輕軌」。

由於交通預算就是固定的一塊餅,那時地方政府為了要彌補捷運、輕軌的營運虧損,可能還會排擠到其他交通建設經費,到時候地方如果要發展新的交通設備或是基本的鋪設馬路,可能都會沒有多餘的經費可以做,而這些都是現在的你想像不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