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台從「三角形」變「針尖」 朱敬一斷言:蘇起「一條尾巴搖兩條狗」的時代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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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中國兩強爭霸,從經濟衝突走向科技衝突。中研院院士、前駐WTO常任代表朱敬一28日指出,未來與國安相關的科技,包括如低軌衛星、無人駕駛等領域,可能走向雙軌制,分軌之後逐漸形成「科技牆」。

走過一甲子的中央研究院經濟所今(28)、明(29)兩天舉行「六十週年所慶暨總體經濟計量模型研討會」,其中,中研院院士朱敬一以「一甲子中國經濟的崛起與蛻變」為題,發表專題演講。

朱敬一是在1985年獲得美國密西根大學經濟學博士學位,1998年獲選為中央研究院院士,是台灣獲選最年輕的院士,曾任中研院副院長、中經院董事長、行政院政務委員、國家科學委員會主委、台灣駐世界貿易組織(WTO)常任代表等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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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中台關係從「三角形」變成「針尖」

朱敬一在專題演講中,將中國經濟一甲子大事記大致分為幾個主要階段,包括1958~1962年大躍進、1966~1976年文化大革命、1978年底改革開放、1992年鄧小平南巡講話、2003年和平崛起、2012年習近平掌權、2015年頒布《中國製造2025》。

朱敬一指出,距離1992年鄧小平南巡講話,至今已經30年了,若以1992年為基準來看美中台關係,1992年美中台GDP比為91/5.9/3.1;2000年美中台GDP比87/10/3,在這之前,中國完全不是美國的對手;但到了2021年,美中台GDP比已經變成55/43/2,中國GDP已是台灣的20餘倍,而美、中的GDP差距也快速縮小。

朱敬一接著說,過去前國安會秘書長蘇起曾以「一條尾巴搖兩條狗」形容美中台三角關係,但時至今日,美、中、台GDP比未來可能會來到50/49/1,三方關係已經不是「三角形」,而是變成了「一根針」。

他認為,近60年來美中台大環境隨著中國經濟快速成長,台灣的籌碼也越來越少,民眾應該體認到戰略環境的改變,「『一條尾巴搖兩條狗』的時代過去了,美中台關係從三角形變成針尖,因為是針,因此不太可能會有槓桿(leverage)的空間,已經找不到支點。」

因此,台灣面對的是一個新的情勢,尤其在美中衝突是重頭戲的情況下,從6G、AI、貿易、南海、量子運算、防疫都是雙方的鬥爭面向,台灣從中扮演什麼角色,也將成為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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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政治體制的不同,引發民主國家的經濟衝突

朱敬一指出,全世界國家針對政治制度的多元架構組成了聯合國,由於每個國家的政治制度不同,因此只要不涉及侵略戰爭、種族清洗、核子擴散,聯合國絕對不會干涉別的國家的政治制度;但是世界貿易組織(WTO)不同,WTO會員針對經濟運作必須共同遵守規則,若不遵守,將交由司法體制制裁。

然而,全世界民主國家與極權國家卻同時參加了聯合國、WTO兩個俱樂部,朱敬一認為,因為政治體制的不同引發經濟的矛盾,這是現在WTO處理不了,也是當前中國與美國產生重大經濟衝突的關鍵原因。

朱敬一分析,美國與中國各有優勢,美國自由主義推升的優勢是野性;中國的集體主義促成的優勢則是紀律。

他以研發6G技術領域為例,中國的6G實驗大場域是在蘇州,因此中國可以輕鬆下令某個城市全部使用新晶片,這是全世界民主國家都難以做到,換言之,只要有部分技術成長是需要大規模測試才能知道好壞,這時集體主義確實有它的好處;但另一方面,集體主義的壞處就是「野性被搞掉了」。

但朱敬一也指出,6G與5G重大的差別是,5G是遍設基地台,讓訊號傳遞快速,而遍設基地台最快的一定是中國,這點美國比不過,因此美國想要從5G直接跳到6G,6G則是低軌通訊衛星,低軌通訊衛星顛覆過去遍設基地台的概念,是一個狂野的點子,這種想法只有自由主義國家才容易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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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中衝突背後牽涉核心價值,美方正在築「科技牆」

朱敬一強調,中國共產極權體制是由政治影響經濟,而非經濟影響政治,「看看馬雲的下場就知道了」,馬雲想要影響政治,批評了政府,他的螞蟻集團想要上市,結果受到阻力,最後馬雲不見了,可見極權國家絕對沒有「經濟影響政治」這件事情。

而美國歷史上築過3道牆,包括1949年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的軍事牆、2016年歐巴馬政府推動的跨太平洋夥伴協定(TPP)的關稅牆、再來是,川普的實體清單(entity list)形成的科技牆,一直到現在,美國也對中國晶片有所制裁。

朱敬一指出,科技牆之所以重要,因為有些科技是軍民共用,包括6G通訊、無人駕駛等,基於國安考量下不得不管制。舉例來說,美國發射飛彈不可能使用中國的北斗衛星導航系統,一定是使用自己的通訊系統,因此未來6G通訊勢必形成雙軌制度,無人駕駛技術也可能是雙軌制度,牽涉許多科技相關產業重新劃分、相應分軌,在科技分軌之後,逐漸形成「科技牆」。

他認為,美中衝突將走向科技霸權競爭,除了霸權競爭之外,背後還有核心價值(民主、極權),霸權站邊沒有意義,但價值選擇卻有意義,「假設未來幾年,美中兩國競爭世界科技及經濟霸權,那麼對台灣的課題是,我們要在兩大霸權中間,做出什麼樣的價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