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為:歐尼爾(Jim O'Neill),金磚四國(BRIC)之父,他曾任英國財政大臣、高盛資產公司(Goldman Sachs Asset Management)董事長。
最近有朋友轉寄了一封他客戶的電子郵件給我,裡面不斷哀嘆英國的狀況,並質疑英國是否仍符合七大工業國(G7)標準。我回覆時開玩笑說,民眾選擇脫歐後英國就一直處於他在信中描述的悲慘境地,而現在情況或許不會變得更糟了。逆向思考的人大概會想買進英鎊,因為事情稍微變得不那麼令人失望時,大家的心情將有所改善。
先撇開這種「地獄梗」幽默不談,事實上英國正面臨高風險賭注,有充分證據表明除非政府能提出更大膽的政策,否則英國將遭遇嚴峻挑戰。這是三種互相關聯的因素交織的結果,第一項因素是脫歐。
第一大問題:脫歐
英國在許多方面都因脫歐及其執行方式而陷入癱瘓。主流政治人物及現任政府都不敢承認,脫歐對英國經濟造成重大傷害,他們甚至不願討論透過調整監管及貿易政策,模仿歐盟單一市場成員資格的可能性。
從策略角度來看,由於目前多項民調和法拉吉(Nigel Farage)等脫歐派狂熱人士持續施壓,我們多少能理解現任政府的不情願。然而在野黨工黨一直保持沉默,其黨魁施凱爾(Keir Starmer)是最積極的留歐倡議者之一,但當前民調領先的工黨似乎不想重新討論這個問題。
這麼做明智嗎?那些走在社會尖端的分析師曾警告並預測,脫歐將能取悅心懷不滿的選民,然而他們現在全改口說有跡象指出,這同一批選民已經有人對選擇脫歐(或至少是脫歐的方式)感到後悔。脫歐無疑不利英國經濟,實際GDP成長率(經通膨調整)、投資水準、勞力規模等各項標準指標都顯示和其他國家相比,近年英國表現不佳。
2016年脫歐公投之前,我能理解為何許多人希望離開歐盟,儘管這幾乎肯定會在一開始為英國經濟造成負面影響。我不認為歐盟是英國唯一且最重要的問題,我更擔心英國極其低下的生產力,以及地區之間令人驚訝的不平等現象。雖然我贊成留歐,但也對脫歐能為解決這些問題提供必要政治衝擊這一想法抱持開放態度。
儘管後來4位首相(編按:此指梅伊、強生、特拉斯、蘇納克)都聲稱自己將解決英國的投資和生產力問題,卻沒有一個人辦到,這若非是因他們在位時間不夠長,就是他們一開始就不是真心承諾這件事。
第二大問題:缺乏投資
這就把我們導向英國第二大問題:相對於大部分同儕國家,英國的投資表現仍相當糟糕,而缺乏重大改革下很難看到生產力獲得改善。脫歐衝擊了貿易和勞力供應,這使我們更迫切需要建立一個新投資計畫。
2022年前英國首相特拉斯(Liz Truss)的短命政府聲稱要以老派的減稅來提高生產力,現在我們都知道結果如何了。如今,特拉斯的繼任者蘇納克(Rishi Sunak)一直專注在財政問責,卻鮮少注意提高投資支出的迫切需求。雖然在蘇納克政府治理下,英國金融市場恢復了一些信心,卻沒有為經濟帶來任何新希望。更糟的是,距離下次選舉或許還要等兩年。
英國和其他先進經濟體都有明確理由制定更大膽的政策,迫使私營部門增加投資支出,而實施更大膽公共投資支出的理由就更充分了。這樣的計畫若能達到明確、透明並獲得無黨派組織(例如英國預算責任局、全國基礎建設委員會)認可,金融市場就會積極回應。
第三大問題:區域間不平等
英國第三大問題是區域差距,我們仍有望為大膽的解決方案建立廣泛共識。儘管政黨派系鬥爭持續不斷,現任政府似乎體認到自己必須認真考慮下放更多經濟決策權、刺激對蕭條地區的投資。此外,雖然多年來工黨幾乎完全忽視區域間不平等問題(甚至早從2013、2014年我擔任城市發展委員會主席時就是如此),但工黨終於醒悟了。
將英國表現不佳的地區「拉高到齊平水準」仍有可觀前景。正如我們在前英國首相卡麥隆(David Cameron)政府的北部振興計畫所示,英國完全有能力去利用自己優秀的大學教育、替代能源和其它創新及成長的可靠來源。
英國經濟迫切需要具備前瞻性的新領導力,而最認真對待這一升級挑戰的政黨將能長期執政。
註:本文之中文翻譯由Project Syndicate提供,再經《信傳媒》洪培英編輯校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