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印太戰略」的盡頭不是印度!學者倡議印太區域延伸至波斯灣

國際

本文作者為:

索里曼(Mohammed Soliman),國際戰略顧問公司麥拉提(McLarty Associates)全球戰略顧問、華府智庫「中東研究所」(Middle East Institute)戰略科技及網路安全計畫主任。

已故前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將印度─太平洋視為關鍵區域的概念,創造出一個戰略框架,預示亞洲和部分非洲地區正在進行地緣政治和經濟整合。隨著南亞和中東國家合併為西亞,一個新的大陸秩序可能重塑全球權力平衡

安倍「印太願景」並不止步於印度

2007年8月安倍首次訪問印度期間,在印度國會發表具有開創意義的「兩洋匯合」(Confluence of the Two Seas)演講。他的演講題目源自蒙兀兒帝國王子希科(Dara Shikoh)1655年的著作,該書探討了比鄰而居的伊斯蘭教和印度教在建構宗教與文明上的共通點。安倍指出太平洋和印度洋也有許多共通點,這兩片「自由與繁榮之洋」的「動態連結」不僅將改變印太區域,也會改變「更廣大的亞洲」

2022年7月遇刺身亡的安倍,其思考絕非僅停留於對海洋的隱喻。他的總體目標是建立印太區域最具影響力的雙邊關係 ,也就是印度和日本。身為最早體認中國崛起對全球和區域影響的亞洲領導人之一,安倍展開一場獨行遠征,旨在創造確實可行的新平衡。透過拓展亞太的地緣政治維度,將其向西推進至印度洋,安倍改變了該區域的戰略圖景。

2007年安倍的演說凸顯出當時美國華府的情報真空。當美國位於其注定失敗的「反恐戰爭」高峰,深陷伊拉克、阿富汗這兩場曠日費時、代價高昂的戰爭,安倍試圖以日本的方式重新定義印太區域,和以中國為中心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相抗衡。

對於安倍及其繼任者而言,藉由廣泛國防和貿易聯繫促進歐亞和非洲陸緣合作,是實現更廣泛亞洲願景的關鍵。他們將印太置於這一願景的核心,並借鑒19世紀的美國海軍上將馬漢(Alfred Thayer Mahan)、英國海軍史學家柯白(Julian Corbett)的洞見。

馬漢和柯白是奠定現代海軍戰略的先驅,他們認為海軍是國家力量的最重要的來源。20世紀的政治學家斯皮克曼(Nicholas Spykman)強調「歐亞陸緣」的戰略中心性,與地理學家麥金德(Halford Mackinder)的「歐亞大陸」中心觀形成對比。馬漢和柯白關於海軍力量的著作,以及斯皮克曼以海洋為基礎看待地緣政治的方式,共同成為安倍更廣泛亞洲願景的知識基礎。

印太戰略以印度為跳板擴及中東

今日,最清楚體現安倍印太戰略的是「四方安全對話」(Quadrilateral Security Dialogue),也簡稱為Quad。Quad始於2004年印尼被南亞大海嘯侵襲後,美國、澳洲、印度和日本共組聯合救援行動。2017年連任首相後,安倍將Quad重新定位為實現他地緣政治願景的工具。

然而Quad只是一個開始,隨之而來的是一系列「小多邊主義」機構,包括澳洲、美國和英國的AUKUS防務協議;美國─澳洲─日本三邊戰略對話;澳洲、印尼和印度之間的三邊合作;義大利、日本和英國的戰鬥機聯合項目。這些倡議旨在提升印太區域的安全和穩定性,反映該區域正在向「戰略地理學」轉變。

伊拉克戰爭和阿拉伯之春推動阿拉伯國家多元化其聯盟和夥伴關係,並減少對美依賴之後,中國、日本、印度、印尼和南韓等亞洲國家迅速填補了這個真空。例如,阿拉伯聯合大公國(UAE)、沙烏地阿拉伯分別是印度第三第四大貿易夥伴,日本成為該地區可靠的科技、乾淨能源和太空探索領導者,南韓則是海灣國家與埃及的技術和武器主要供應國。國防和貿易聯繫深化,再加上海灣國家的實力成長,加速中東地區融入亞洲經濟圈的進程。

安倍試圖透過重新定義亞太區域以制衡中國的崛起,包括我在內的戰略家和知識份子則一直嘗試藉由拓展中東的地緣政治定義、將印度和其他南亞國家涵蓋進來,以建立地區權力平衡。以色列、阿聯酋和巴林之間的「亞伯拉罕協議」(Abraham Accords)、尼格夫論壇(Negev Forum)四方組織「I2U2」(由美國、印度、阿聯酋、以色列組成)、法國─阿聯酋─印度三邊框架在在指向一個正在印度、以色列和阿拉伯國家之間形成的印度─亞伯拉罕(Indo-Abrahamic)同盟

將印度納入中東政經領域是安倍「兩洋匯合」演說提倡的地緣戰略模式的延伸。而印度作為連接印度洋和太平洋、印度和西亞國家的橋樑,一個大陸級亞洲秩序正開始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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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本文之中文翻譯由Project Syndicate提供,再經《信傳媒》洪培英編輯校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