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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隆敏，日本經濟學家，現為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國際公共事務學院教授、東京政策研究大學院大學（GRIPS）資深教授，在前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第一次任期（2006-2007）擔任內閣府經濟財政顧問。
二戰日本戰敗後，美國費盡心思確保日本軍國主義永不再對亞太區域及全世界構成威脅。而就如同德國的案例，美國付出的努力獲得巨大成功，日本近80年沒有涉入海外動亂和暴力衝突。和平主義不僅在日本憲法中被奉為圭臬，也在該國政治文化深深扎根。藉由依賴美國及其盟邦與全球夥伴網絡，日本可以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致力加強經濟而非軍事實力，躍升為全球規模最大且最先進的經濟體之一。
然而過去十幾年來地緣政治環境變得愈加險惡，日本的領導人們也愈加意識到改變的必要性。一些人提議廢除憲法第9條，該條文嚴格限制日本動用自衛權的能力。由於日本選民之間對此看法嚴重分歧，這向來是一個充滿爭議的話題。不過面臨北韓核計畫和中國修正主義（revisionism）等種種威脅之下，民眾愈來愈支持日本強化與美國的防衛政策協作。
國防預算遠落後歐美...日本急起直追
根據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Stockholm International Peace Research Institute），2022年全球國防支出中日本排名第十（根據當前美元價值計算），不只落在美國、中國和俄羅斯後面，也低於印度、沙烏地阿拉伯、英國、德國、法國和南韓。從GDP比例來看，日本國防預算僅占其GDP約1%，在全球位居第106名，遠遠不及美國（3.45%）、英國（2.23%）、法國（1.94%）、義大利（1.68%）、德國（1.39%）和加拿大（1.24%）。
但是，現在日本亟欲趕上其他國家。日本首相岸田文雄的2023年預算中，國防預算和去年相比成長26.3%，而這只不過是「防衛能力大幅強化」這項弘遠計畫的第一波。接下來五年，防衛支出預計升至共計43兆日圓（約2980億美元），而過去的5年期預算也不過26兆日圓。
日本民眾支持這樣的政策轉向。根據《日經》2022年12月民調（當時正在討論2023財年預算），55%受訪者支持大幅強化防衛能力，36%則表示反對。
感到針對日本及其鄰國──尤其是台灣──的威脅增長，日本大眾承認他們需要發展更強大的威懾（deterrence）能力，儘管這麼做花費高昂。俄羅斯無故侵略烏克蘭或許是發生在歐亞大陸另一端，卻確實撼動了日本政界。一個擁有全球最大核武火藥庫的軍事強權突然意圖重畫歐洲地圖，明目張膽地違反《聯合國憲章》（United Nations Charter）。
日本落入空有「意願」卻沒有「方法」困境
如果世界正在進入一個強調重展軍備和硬實力的新時代，日本的「和平憲法」和軟實力恐怕不再足以確保其國家安全。二戰後認定GDP的1%就是國防預算天花板的日子過去了，那時甚至有左翼政黨指日本自衛隊「違憲」，然而現在幾乎沒有人會再這麼想。日本及其G7成員國夥伴或許不願透過武力改變現狀，但其他國家顯然有意這麼做。
儘管大部分人支持大幅強化防衛能力，當談到如何支付提高的國防預算，卻存在巨大分歧。岸田在討論預算案時說得很清楚，就算保留預算盈餘、縮減其他支出，日本仍有必要增稅。然而日本放送協會（NHK）2023年2月民調顯示，只有23%受訪者支持用增稅為提高國防支出埋單，高達64%人反對。
日本國會6月16日終於通過大幅強化防衛能力的預算，但它並未明定何時增稅，也沒有說明政府將從公司稅、個人所得稅、消費稅（即增值稅）還是其他稅目獲得額外收入。
其中隱含的意思是，日本固然贊成強化自身防衛能力，但擱置如何埋單的問題。日本未來兩年間將舉行國會大選，而這段時間，岸田很有可能推遲做出任何艱難決策。這也難怪，畢竟增稅從來不是打選戰的利器。不過話說回來，隨著國安威脅不斷升高，脆弱的國防能力同樣無助勝選。
註：本文是由《信傳媒》洪培英編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