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崑玉特稿》選民流沙化 基本盤萎縮 勝選取決於誰拿下年輕票、空氣票

政治

愈接近723,「換侯」的正反交鋒就愈激烈。小刀也進駐了,黨紀也出籠了,民調公司也罵了,侯跟韓也表示歉意了,王老先生150名立委便當會也辦了。但從近日多份民調看起來,侯爺的民調數字依然紋風不動,整體依然是賴35,柯24,侯17,不表態約20的格局。

如果四腳督,賴不動,柯降5%,侯掉到15以下,郭還沒宣布參選便有約15%。黨中央與侯辦四出尋找派系頭人,原本他們口中的「牛鬼蛇神」見面懇談,但似乎成效有限,侯爺的民調依然如急診室的心電圖,連跳都不跳一下。

這說明可能是操盤手們對於環境與結構的假設錯了,而不止是應對方法錯了。問錯了問題,自然沒有正確答案。類似的情境,曾發生在2014年的台北市長選舉,與2018年、2020年、2022年連續幾次的選舉。藍綠操盤手們用盡了一切可用的文宣與組織手段,連民調蓋牌都用過了,依然無法挽回民心向背。

得年輕票、空氣票得天下

2014年,輔選過柯P的劉坤鯉曾提出過一個理論:以往台灣選民是從上到下藍綠一刀縱切,看誰切得多就贏。但2014年後,40歲以上分藍綠,40歲以下不分藍綠,幾乎全都成為游離選民。過了9年,當年40歲的人,現在已逼近50歲,於是更大部份成為游離選民,也使得藍綠統獨的打法,僅守得住自家已經萎縮的基本盤,很難向外開拓票源。

兩大黨的基本盤,在民進黨約35%,在國民黨約25%,持續了許多年。2018、2020、2022,贏家都是靠年輕票、空氣票大贏的,不是靠藍綠本盤贏的。

講更白點,政治板塊碎裂化的情況日益嚴重,政黨忠誠度日益下降。以往那套「含血、含淚、含恨都要投XX黨」的訴求,不論藍營、綠營通通失效。

綠營可能好點,還保住了35趴的一畝三分地。柯P的白色力量抓到了15%~20%還算鐵的支持者,只不過沒有組織可以如臂使指。藍營在今年初也仍有25%左右的鐵盤,這是綠營認定國民黨為主要對手的理由。但這一切,在517提名侯友宜前後開始發生改變。

劉坤鯉的選民結構變化圖。

改變的原因自是郭董的參選與進化,與侯爺的「望之不似人君」,選戰策略失敗,及人設崩解有關,細節已討論很多,不再贅述。簡言之,藍營選民不見得全都在期待郭董,也不是喜歡聽幹話而轉去追隨柯P,韓粉也不全因過去恩怨而痛恨侯爺,地方派系也不純因肖想錢而投向郭董。國民黨內部的「換侯」聲浪,也不全是幾個人操作成功的結果,更不是小雞放砲所致。

非綠選民像土石流四處流竄

深藍選民,覺得侯爺根本難堪大任,於是早早已經成批量的「棄侯」,果凍、柯P、派系、小雞,都聽到這些基層的聲音,受到深藍族群的壓力,只是反應基層焦慮而已。如此,才能解釋,換侯、挺郭、推韓、納柯,延後到九月進行非綠整合民調,一堆互相矛盾的提案紛紛出籠,除黨中央外,基層就是沒有挺侯的聲音,民調紋風不動,因為侯已被棄,不再是大多數藍營,或非綠選民的選項。

更進一步看,現在非綠選民的組成結構,就是沒有結構。非綠選民像土壤液化後的泥漿,或土石流,根本沒有板塊結構足以吸納,只是在往「不滿意但可接受,不能接受也還可以忍受」的方向四處竄流。這些「棄侯」的深藍選民,能接受柯P的聚成一處,使柯P快速增胖,卻也隨時可能流失。不能接受柯P的跑去「等待果凍」,對郭董也有懷疑的就乾脆選擇不投票,但就是沒有回頭挺侯,或含淚投侯的跡象。

「棄侯」之亂反映藍營基層焦慮

原因無他,候選人本身體質太弱,虛不受補,贏贏局可以搏到輸,就算請來全世界第一名化妝師也沒用。畢竟畫活人的才叫「化妝師」,畫沒喘氣的只能算「禮儀師」。你看過哪個化妝師要跳來前台,陳述這個明星一生行表,證明他是個好人?那是禮儀公司才會兼辦的業務。選舉中向來是母雞帶小雞,那有小雞抬著母雞行進的?或強力要求後生晚輩要掛長輩合照的?那不會讓你想起送葬隊伍嗎?

換句話說,黨中央心急如焚下,做錯了兩件事:第一,逼小雞歸隊,不歸者殺,幕僚跳到前台代言,使得母雞更像個扶不起的阿斗。其次,滿地去找各方頭人來同框,或逼地方派系就範,結果自然是「雖董之以嚴刑,震之以威怒,終茍免而不懷仁,貌恭而不心服。」頭人們賣個老臉面子給黨中央,但底下全都不動,或根本在向其他方向流動,請問黨中央考紀會(俗稱「烤雞會」)是有多大支烤架,可以一口氣烤那麼多隻雞?

深藍想的是:「換韓」可保立委不致慘敗

候選人的虛不受補,加上黨中央的盲目力挺,使得藍營基層更加快速的碎片化與流沙化,最終沒有頭人能重組板塊,只有超級吸票機才能重新吸起流沙。

所以,不要以為鄭麗文等人提出「換韓」是無的放矢,空穴來風,那可能是真的仔細分析過的產物。因為放眼當今國民黨內,也只有韓國瑜能重新凝聚各方勢力,抓住深藍選民注意,重新整合國民黨。雖韓總不見得能贏得總統大選,起碼可保立委不致慘敗,這是不少深藍人士的最後一絲希望。

選民流沙化並非單一因素造成的,卻是現實的存在。比起2014,上半邊藍的那一半,也跟下半邊一起變成流沙了。這事無從抱怨,只能因應。選民流沙化同樣也危及綠營那一畝三分地,你不知道現在四散奔流的流沙,哪天會突然聚合起來變成土石流,一、兩個月內突發海嘯,淹沒綠營那一畝三分地?現在的狀況,哪個陣營都別笑得太早,畢竟小時候胖不是胖。重新認識選民結構,重新調整策略,讓自己能笑到最後,或最起碼走到最後還能笑,才是現在各方最該頭痛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