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睡不著,抽絲剝繭找原因、找方法,看見了內心的波濤洶湧、鬼影幢幢,同時也看到希望,確定睡不著是可以解決的,生活也會隨著睡覺品質改善而飛揚。一夜好眠、醒來滿足,存在的困境就比較容易迎刃而解。一兩年來除了在電腦專門開睡覺WORD 檔,比較有系統地研究這個問題之外,清晨習慣性的隨意日記裡,也經常出現與睡覺有關的記錄,跟著感覺隨意敲打鍵盤。寫,就像一種心靈運動,會喘會痛會流汗,當然就能排毒,更會分泌令人快樂的內腦啡,改變憂鬱焦慮的神經迴路,視野更寬廣清明。
睡覺是頂級美容醫師
日記清楚記載,決定開始寫睡不著的問題是2021年5月4日這一天,但不到一週就有點效果,5月10日週一清晨日記打在電腦的第一句是:「成功了,一覺天亮。滿足,雙眼皮很漂亮,沒有老態。」那一天我應該很興奮,美好的經驗鼓舞我繼續寫。睡覺是頂級美容醫師;睡好睡飽,臉的皮膚會飽滿有光澤彈性,眼尾就比較不會下垂無力。幾個月後,睡好的體驗更深入,隔年元旦週六清晨日記已有不同的境界,不僅是臉部的變化,體力與心境也明顯好轉,我寫說:
很滿足醒來,昨晚不到十點,使用溫熱眼罩,自然睡著,覺得睡了好多回合,每次醒來都像是睡了一整夜。
許多夢,印象最深的是掃地,那好像是大二、大三租屋的地方,但又不太像,我從廚房開始往外掃,很驚訝怎會堆積有那麼多塵土,也有不少垃圾,怎沒被看見,特別去找大的垃圾袋,我之前也不知道角落裡藏了這麼多黑色的灰塵沙石,舊衣抹布等,不過也很有成就感,雖然清了多次,還是沒清乾淨,但至少發現了。
這夢一定與深睡有關,象徵身體正在大清掃,甚至是三四十年前的舊塵埃。週三打第二劑疫苗,週四很不舒服,週五好些,但連續兩天都能寫,今天精神已經很好,左手臂的痛感又輕了一些,很幸運,打完疫苗,能有元旦假期安靜在家休息。
夢是身體與意識溝通的途徑
發現、體驗睡覺的美好之後,入睡似乎越來越容易了,睡眠的世界一點不比清醒世界遜色,甚至更有吸引力,熟睡時安靜禪定,進入REM時,有刺激千變萬化的夢境。睡覺不是無感、無意識,已經可以感覺睡覺時生命其實是很豐饒栩栩如生的。突然覺得,如果能這樣看重睡覺,會慢慢更有感知力,自由雲遊潛意識世界。我大膽假設,在這種情況下,也許也能與其他人的潛意識相通交流。那將是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
夢會反映睡覺時身體努力修復偵察問題的歷程、結果、以及對未來的推演,是身體與意識溝通的途徑。我清晨醒來打開電腦必先寫當下浮起的思緒或夢,寫到無感無話或寫到舒暢滿足,有時幾分鐘,也有時超過一小時不等,就看當天有多少時間可寫,隨意寫幾個字,有些事情就理解了,心情總會上揚一些,腦神經逐漸甦醒。
我的筆電幾乎不關機,只設定休眠,早上醒來第一個動作是掀開筆電,到廚房煮開水沖咖啡,回到書桌,點一下螢幕下方WORD,就會出現十幾個正在寫的檔案。通常從日記開始寫,隨便寫,沒有目的,沒有結構,寫起床那一剎那的自己,讓感官大腦雜念可以自由呼吸伸展。這樣的隨意寫,每年會印出來一次,大概一兩百頁,裝訂成冊,然後隨著新年度重新開始。這習慣已經持續二十多年,很少回頭看,當然更不可能給他人看。
為何而寫,自言自語不行嗎? 何必一個字一個字打下來? 真的也不太清楚,有點像靜坐,也有點像是無目的地走路,邊想邊打或許是思考運動練習,寫的時候,就是舒服的存在,直到無言無字,一天的書寫活動就自然結束。
只要專心,無論做什麼事都會快樂
自從有電腦,就很少手寫了,敲打鍵盤文字跟著思緒出現在螢幕上覺得很神奇,從出國留學至今,每天會在鍵盤上打字的習慣已經維持了三十多年,變成為一件喜歡做的事,即使是被迫的書寫有時也會轉化心情。有一天晚上已經很累了,仍在書桌上吃晚餐,因為不得不寫系所評鑑,抗拒再抗拒,但一寫入就非常投入專心,敲打本身以及有節奏的鍵盤打字聲會帶來快感,真弔詭,有可能有些原來模糊困惑的問題,因為專注就釐清了,身體竟然越來越有活力。只要專心,無論做什麼事,無論一開始是自願還是非自願,都會快樂。
寫能帶動思考與情緒流動,讓我更有力氣去面對抗拒的事,一開始當然不知道會寫什麼,會發生什麼事,對改善睡覺是否有用,只將那當下有感的寫出來,失眠的問題分析與療癒之路就這樣慢慢被開鑿出來。多年來的書寫經驗已很篤定,只要寫自己關心的問題,必會專心,一旦專注,寫的過程就會快樂,帶出的發現與生命的變化也經常令我驚訝不已,就覺得這一刻是與己同在,許多問題也就逐漸理解清楚明白。文字像階梯,像是堆積的土壤,會將自己推到高處,看見更大更完整的自己。
所以,寫當然是研究與問題解決的方法,遇到更嚴重或更嚴肅的問題,寫的動力更強。開始寫睡覺議題約兩個月後,仍陸續有些夜晚睡不著,很挫折,就更用力地寫,任性地在鍵盤上敲打,害怕、挫折、哀怨不平、失落,各種不堪不平的情緒慢慢從指尖流出,心不再擁擠,緊繃的額頭逐漸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