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富差距惡化》前20%家庭 資產近三成是房產 專家:政府「兩大工具」不用問題難解決 

總體經濟

行政院主計總處睽違30年,再次發布我國家庭財富分配統計,根據結果,110年底,前20%富有的家庭平均財富為5,133萬元,而後20%家庭的平均財富僅77萬元,相差66.9倍,而我國家庭財富吉尼係數為0.606,二數值均較30年前明顯擴大,代表台灣家庭貧富差距持續惡化。 

民國80年,政府曾公布過貧富差距統計,當時每戶家庭平均財富526萬元,前20%財富家庭與後20%差距16.8倍。雖然貧富差距擴大的結果並不意外,如今升為66.9倍,依舊十分驚人,恐凸顯政府於縮小貧富差距、所得重分配政策上,仍然十分不足。 

對於此次「家庭財富分配統計」,中國科技大學財稅系教授曾巨威強調,該統計與定期發布的「家庭收支訪問調查」意義不一樣,所得為「流量」、財富為「存量」,簡單來說,如果每一年流量都不平均,經過多年累積,最後就會形成更加不公平且惡化的「財富」不平均。

財富不均為「歷史共業」,稅制不解決問題只會持續惡化

雖然對於市場發展高度自由、產業結構由勞力密集轉為資本密集的社會來說,貧富差距擴大為必然現象;然而透過課稅、健保和社會福利支出等工具「所得重分配」,改善國民所得分配不均或者貧富差距過大,一直都是政府重要課題。 

中國科技大學財稅系教授曾巨威指出,政府手上有2把工具-稅制、社會福利政策,粗暴點說,分別是劫富與濟貧,兩者需雙管齊下才會有效果。對於後者,曾巨威表示,政府近年對於社會福利支出創下新高,也是最大支出佔比,可看出政府對於「濟貧」花了很大心血;然稅制,卻充滿問題。 

首先是個人綜合所得稅,曾巨威表示,勞力所得如薪資採累進稅率,而富人主要財富來源、錢滾錢的資本所得、利得卻採分離課稅,「資本所得越來越脫離掌握」,例如證券交易所得不課稅、股利所得僅課徵28%單一稅率,房地產部分,雖然105年實施房地合一稅有累進,但仍屬分離課稅。他強調,分離課稅無法綜合性考量,對於真正的富人有課稅效果,會影響到「流量」的不平等。 

其次是遺贈稅,曾巨威形容其為「最後一道正義防線」,若活著的時候平時流量沒有掌握好,至少死亡沒人能逃過,最後跟你清算也勉強算在一定程度上補救;可惜的是,早些年遺贈稅的確採用累進方式,最高稅率達50%,後來馬政府卻大幅調降至10%單一稅率,即使蔡政府將遺贈稅些微提高到20%(中間有分15%級距),但曾巨威直言,該稅制變動其實並非以「所得重分配」當作目標,「而是長照規畫需要錢」。 

綜合下來,不論是流量還是存量,政府在稅制上面都沒做大改善,每次相關數據發布,稅制改革議題就會再被提起,曾巨威無奈表示,「就代表問題一直沒有解決」,並強調,如果台灣民主政治中,政黨沒有對稅制有清楚立場,讓人民在選舉中能夠做決定,稅制要走向左派或右派,在野黨一口支持經濟弱勢吸取選票,變執政黨卻消極處理的局面只會一再發生,貧富不均問題只會惡化,不論政黨,此為歷史共業。 

中位數代表位處整體財富50%的家庭所擁有的財富為894萬元。(圖片來源/主計總處) 

後20%家庭佔不到1%財富, 平均欠債卻最高達405萬元

進一步觀察主計處統計,110年底,每個家庭財富平均數為1,638萬元,中位數為894萬元,其中約有7成民眾未達平均數,並且如果將全國家庭財富由低至高分為5等分,前20%富有的家庭,掌握超過6成(62.68%)的財富,與其對比,家庭財富最低的後20%家庭,佔不到1%(0.96%)。

並且,前20%富有家庭的資產淨值是5133萬元,其資產配置中,以現金、存款、股票及共同基金所占比率達57.6%,高於全體平均47.1%,房地產所佔比例則為28.8%;另外,後20%家庭平均每戶負債高達405萬元(平均資產為482萬元,淨值77萬元),為五等分組中欠債最高的族群,比全體平均每戶負債220萬元高出甚多,值得關注。

主計總處國勢普查處處長潘寧馨昨會中說明,雖我國家庭貧富差距確實擴大,不過高、低財富家庭之間的家庭資產淨值差距隨時間而擴大,是高度自由經濟發展國家和地區的必然結果,世界各主要國家都有這樣的趨勢。 

首次運用公家機關大數據推計,其餘主要國家則採「問卷調查」 

看統計數據,必須了解背後的調查方法。此次主計總處的「家庭財富分配統計」採用「家庭收支訪問調查」的1.6萬樣本,結合資產(房地產、汽機車、股票等)、負債相關大數據,編製家庭財富(資產─負債,即淨值)分配統計。 

主計處官員說明,財政部有民眾各項資產及負債相關公務檔案,經由去除生日、姓名等去識別化作業後,取得1.6萬各樣本戶內每個人資產淨值並彙總,再以國富統計家庭部門淨值(共計 146.1兆元,不含國外金融性資產)中各資產、負債總計為母數,推計出來全國家庭財富統計。 

官員指出,30年前的家庭財富分配統計則是以「傳統問卷」方式進行調查,樣本家戶數1.3萬,也就是發問卷給民眾自行填寫,因此才會不建議這2次統計相比較,畢竟對於民眾來說,被問家中財產多少、負債多少可能會有疑慮或者跟實際情況有落差,而此次運用公家機關大數據分析並去識別化保護隱私,結果較為準確,但也需耗費較多時間。

吉尼係數為國際間衡量所得分配較佳的指標。根據資料,我國家庭財富吉尼係數為 0.606,略低於澳洲及英國的0.611 及 0.620,另日本(0.678)、法國(0.676)及德國(0.727),則高於我國。 (圖片來源/主計總處) 

有趣的是,該官員也提及,其餘國家調查方式各有不同,因為民情問題,「世界大部分國家是用(傳統問卷)調查」,如歐洲、美國、日本。 

雖然調查方式不一樣,但主計處還是跟有發布該項統計國家相比,並認為,我國家庭財富分配更為均勻,最低的20%家庭,家庭總財富占全體0.94%,高於韓、澳、法、英等國;而最高的前20%家庭財富占全體62.7%,與南韓、澳洲及英國相當,低於德國及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