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蔡總統的公開信一請立即廢除民生用電的種姓制度

能源議題

蔡總統閣下鈞啟,

815大停電很明顯的涉及國家安全,您也出面道歉,這之後,我不知道您的內閣閣員與幕僚是否依國安程序,向您報告過事故的始末、損害評估、原因分析、以及未來的預防改善措施?如果有,無涉國家機密的內容,應該立即公開,和對外說明,讓全國人民安心。

為什麼台灣有1380萬個用電戶,815大停電停了622萬戶,台電如何決定哪些人會被停電,哪些人不會?我家停電了,但是馬路對面的鄰居卻還是好好的,為什麼在停電這件事情上面,同樣的國民會有不同的待遇?

跳電密碼是什麼?

無預警的跳電是如何決定的,這不只是小民生活便利問題,也是產業經濟問題,生命安全問題,以及國家安全問題,您可不可以請台電公布停電優先順序表,也好讓要被優先停電的人做好準備,買個不斷電UPS,以免電腦又當機,前面打的文章都沒有存檔;工廠、醫院、軍隊、軍事要塞也可以準備發電機,千萬別說停就停。

這也牽涉到消費的權益,如果優先被停電的,應該享有更低電費的權利,或是停1分鐘賠多少錢的機制,否則台電規定是停24小時以上,才賠千分之幾的電費,買杯咖啡都不夠。要不然我請您喝一杯咖啡,停您一天電,您接不接受?

而且台電應該依各區域、各用電戶的輕重緩急,決定停電優先順序,因為長年以來台灣不缺電,但是隨時跳電卻是常態,815大停電是事情太大,才爆開,其實平時無風無雨也停,颱風地震更停得理直氣壯。

如果您要管好台電,一定要先從這一點停電賠償做起,台電和大用電戶有合約,大用電戶只有2萬4千戶,因為很多工業大戶是一戶多表(多戶),像台塑一家就有上千個電表,實際的廠商只有不到1千家,他們被照顧得好好的,要停電不會停到他們。

跳電與限電 風馬牛不相及

報載,「依台電內部規劃的民生限電停電編組原則與實施方式,全台用電戶分為A、B、C、D、E、F、H、I、J等9組,被編為I組的特高壓工業用戶因已優先實施5階段限電措施、不會再次限電;J組是台電電廠配電線路的變壓器饋線,H組是國防、交通等要地,也都不會被限電。

但是這又是台電的話術,故意混淆「跳電」、「限電」,唬外行老百姓的,因為「民生限電」在《電源不足時期限制用電辦法》(「限電辦法」)中是「第六階段」限電的,前面5階段都是1千瓩以上的大工業用戶,一般用戶才1、2瓩而已。

這裡面的I組的工業用戶「優先實施5階段限電」,在這次跳電中受到較小的影響可以理解,因為有潛在的巨大風險,甚至工業災難。但是若說是「限電」,應該先從工業用戶限起。

而且台電有意把「跳電」和「計劃性限電」混淆,兩者天差地別。

跳電,無預警停電是不可預測,無法防範的,突如其來的停電,會造成電器突然中止,甚至會壞掉,像很多冰箱、冷氣壓縮機在幾分鐘內突然停電,又來電,再停電,就會壞掉,電梯也會中止,需要專業人員來重啟,各種電腦設備如無不斷電系統,就會當機,軟硬體都會受損,至於交通號誌沒電,更可能造成更大的交通事故,醫療院所重症、開刀病患將瀕臨生命危險。、

計劃性限電是依「限電辦法」每年3月底事前先預告限電措施,對象是工業大戶優先限電,萬不得已到第6階段才民生限電(其實不太可能發生限到民生)在1天前通知限電時間,讓工業用戶在約定的30分鐘內,分階段減少5%到15%的用電。

這兩者大大不同,無預警停電突無其來的,被停用戶完全沒有準備,損失極大,難以估算,而且必然造成民怨;計劃性限電,是緩和的,不會造成實質損失,而且台電還設計了讓廠商套利的「需量競價」。

從以上跳電、限電對照表來看,您就可以知道,對您和執政團隊的民怨是從哪裡來的?

電費單上的新種姓制度

台電對外表示,會被限電的是A至F組,有2組為緊急限電組,4組為計劃限電組,每組平均約負載400萬瓩用電量,用戶涵蓋全台;分組輪流限電時每次50分鐘,會考量地域輪流實施。815全台被緊急限電的668萬戶次,都是今年被台電編為緊急限電組的A組與B組,每戶被停電1輪到3輪不等,實際影響戶數為438萬戶。

請問這法源依據是什麼?而且台電說這是「緊急限電」,錯了,這不是「限電」,是「無預警停電」,或是「跳電」,「限電」是減少供電量5%,「跳電」是100%沒有電,這麼大的差異可以隨亂用名詞嗎?

為什麼有438萬戶會被編到A、B組優先無預警跳電?難道是戒嚴時期人二的「AB檔」嗎?這些人天生就是賤民、農奴?他們少付電費?有些人不只被跳一次電,還被跳了三次,情何以堪?對他們好意思嗎?

台電停了他們家的電,說跳就跳,完全沒得商量,他們家如果有重症病人或是有人剛好在電梯該怎麼辦?像台北市帝寶這類豪宅會是A、B組的緊急限電組嗎?而C、D、E、F組被編到「計劃限電」,按照過去的歷史經驗、「限電辦法」,他們不會被限到的。換句話說,這樣A、B組的人不就成為無預警停電的待宰羔羊?以後交友、求職、就學、婚嫁,大家只要看電費單,就知道社會等級,這也方便。

您身為689萬選民選出的總統,能夠容忍這麼不民主、不公平、不合理的制度存在於今日台灣社會嗎?

跳電是無法100%避免的風險,必須有一套公平合理「接受跳電」制度,需考慮公眾利益與受害者的權益的平衡,我們可以接受國防國安,醫療、重大工業有其維持不斷電的必要性與安全性,在緊急跳電的情況下,讓相對不影響安全的用電戶可以在事先告知、有選擇的情況下接受跳電的不便與損失,事前或事後給予適當對稱的補償和賠償。

台電必須徵得用戶用意,加入「無預警跳電方案」,在緊急情況下,可以跳電,這些用戶應依過去跳電的頻率、時間,給予事先的補償,如電費打折,以及跳電後的損失予以賠償,如冰箱中的食品壞掉,雖然錢不多,但是這是最基本的消費者權益的維護,就像你選擇坐廉價航空,就不能免費託運行李和機上餐飲,這是消費者的選擇。

有人說這很難做到,這是不懂得現代的電網已像網際網路一樣,一如家中有線電視的機上盒(Set-top box),可以定位、用戶可以選擇不同的套餐,這並不難,只是台電為了保障包商的既得利益,不思進步而不做罷了。

再早幾十年,在智慧電表沒有普遍前,國外電力公司利用BB Call呼叫器的頻道,緊急即時控制各家戶的電表開關,讓同意的用電戶可以授權電力公司在緊急跳電或限電時關掉指定的電表。

這不是技術問題,是心態問題!

這些老舊的機械式電表保障了蔣氏王朝威權遺毒的利益,如今也困住了今天執政者和人民走向光明未來的腳步­。

戒嚴時期蔣家權貴依附台電,現解嚴三十年,電力結構仍處於威權時代

您一定要重新檢視《台灣電力股份有限公司消費性用電服務契約》,我們一輩子都在用台電的電,卻沒有簽過,也沒看過這契約,您說奇怪不奇怪?

威權時代電力是皇恩浩蕩的恩賜,蔣家大太子蔣孝文沒生病以前在台電上班,三太子蔣孝勇主持中興電工,也是台電的重要包商,即使現在中興電工仍是台電重要包商,現在解嚴都30年了,我們的電力消費觀念還在威權時代,我認為這是所有問題中最最最根本的關鍵。

至於無預警跳電,則是漫無章法,台電既不在意也不改善,這是民眾最困擾,也是民怨的根源。

而近年來所有國際大電力公司都對用戶端「需求面管理(Demand Side Management)」下了很大的功夫,因為經過大數據分析,可以了解用戶用電情況,供給民生必須的電力。

去年7月我曾當面問過台電各部門主管,如何做需求面管理,是否知道哪些供電迴路、變電站、變電所、變壓器、饋線的跳電(無預警停電)紀錄?是否知道多少戶停了多少次、多少時間?後者台電根本就不在乎,除非是大用電戶像台積電、中鋼,他們才會知道,但是前者台電一定知道,因為在輸配電的電腦控制系統裡就有這些資料,但是他們不拿來分析。

轉型正義從用用戶優先的智慧電網開始

我在2014年寫了一本《台灣.能.革命 – 從核電廢墟到綠能大國的選擇》,主張空氣、陽光、水、電力、電信是現代人的基本權力,前三者是綠電的來源,而電力與電信是現代人每天生活的必需品,而不是以前的奢侈品,政府有責任保障人民這五項基本權力。

我在1985年去美國唸書時,看到電力瓦斯公司給的電費單中附有完整的合約,並說明用戶有絕對的電力、瓦斯的使用權,以及如果中斷,他們有賠償的責任,清清楚楚;現在用戶用電還可以選擇不同的賣電公司,不同的電力套餐可以選擇電源、發電種類、電價等。

您在選舉時,高舉綠能大旗,但是現在我看來會是「綠能大坑」,我所了解台電和相關單位並沒有就綠電要配合的「分散式供電、電網(Distributed generation and grid)」規劃,在前瞻基礎建設條例與計劃中也沒有規劃藍圖與細部實施內容,再加上台電迷信大電網、大機組已經積重難返,不可能一夕轉性,在電網上沒有友善綠電的輸配電設施是不可能的。

綠電成功有3個基本要素:1)消費者綠電優先的選擇權;2)綠電無條件併網的優先權;3)綠電取代黑能(化石、核電)的減碳權。可惜今年1月11日您主導的《電業法》通過後,這3項基本要素三大綠電權也被封殺了,甚至讓綠電要負擔不發電期間的備轉容量,滑天下之大稽。

我一直提醒推行綠電的環保團體朋友們一定要先建好友善綠電的電網、環境,綠電才有出路,才有可能。而不是滿腔熱血去推動綠電,帶大家掉進綠電大坑中。

先有分散式供電、電網,綠電才有出路

其中您所主張的20GW太陽能就是綠電大坑中的大坑,這麼大的週期性供電量,中午即使80%的發電率,也有16GW,這是台灣尖峰期間用電量的一半,分散在各地的太陽能如何調度進電網,匯流進大電網,就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到了晚上,沒陽光一定沒電,如何填補近16小時的空缺?不太可能有這麼大的備用容量等在那裡,除非不計成本,又要漲沒有道理的電費?還有其他更多不可能的細節,使得這是一個錢坑,也是政治黑洞,您不得不慎。

20GW 太陽能,正如我過去一直警告迷信大電力機組系統可能的危害,815完全驗證了很多電學前輩專家(如陳謨星教授)的預言,等於人為製造出一個開開停停的大電廠,非常非常危險。很多專家學者,如朱敬一院士,和台電一樣反對分散式電網,這是黑洞的根源,一方面保護既得利益,一方面把坑殺綠電的坑挖得更深。

我並非否定大機組某些方面的貢獻,而是絕對不能不改變現在政策,一昧排除對綠電友善的分散式智慧電網。

綠電發展緩慢,因為太陽和風不會付給台電回扣

這一切都需要有智慧電表、智慧電網來解決,台電董事長朱文成雖然是電學專家,陳謨星的高徒,他的工作背景和大同公司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今天智慧電表、電網推不動,和大同公司又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即使朱文成宣稱未來要做100萬戶智慧電表,但在1380萬戶的用電戶來說,根本等於沒做,因為不到十分之一的智慧電表用戶,如何撐起智慧電網?沒有整體智慧電網的規劃,100萬個智慧電表做了等於白做。

您可以請駐外使館調查一下,哪些國家還在使用大同、中興電工的機械式電表,您就可以知道,1380萬個智慧電表如果成功,會影響多大的電表既得利益;智慧電表會的廠商太多了,現在又有幾家在做機械表的公司,根本沒有人會去做這老古董了?

是您改變台電,還是台電改變您

如果您的治國理念還是「維持現狀」,我想會是台電改變您,您在競選期間對於「2025非核家園」的承諾恐將無法兌現。

的確一年數千億元台電燃料採購是非常大的利益,可以是政治資產,也是政治毒資產;為什麼台電都要廢核了,卻還要新購70多億元的核燃料給已經半數不能運轉的核一、二廠用?因為未來如果增加1%的綠能,就削減了1%的燃料採購利益,楊憲宏早就說了「太陽和風不會付給台電回扣」,道盡了台電不要綠電的公開秘密。

當綠電夢想與承諾,碰上了實質的利益衝突,您會選擇維持現狀嗎?

我們投票給您,希望您把我們帶進光明的未來,而非沈淪的黑洞,815一晚的黑暗,不知道您和您的閣員、幕僚們有沒有沈思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總統閣下,問題不在台電、中油,就在和您坐在會議桌上的人,包括您自己,有決有魄力擺脫蔣氏王朝的遺毒,帶大家走出黑暗,迎向光明。如果您不改變,問題就出在我們這些選民,為何在投票時相信您會帶來轉型正義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