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窺擁有絕對音準的音樂奇才,來自莫札特的9封書信

書摘

據說貝多芬是第一位要求自己的技藝專業被尊重的音樂家;不只是與王公貴族往來,比歌德還傲氣的他甚至如此自述:「我也是王族!」

反觀莫札特,他的驕傲卻是成就在屈辱之上。他被視為是薩爾茲堡大主教的僕從,待遇亦如是。在當時社會上,作曲家與音樂家的地位並不高,但對此難以忍受的莫札特,每找到機會就會表達抗議──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價值與才識。而當他被大主教貶得一文不值時,為了不讓父親擔憂總是多番忍讓。

在待人處世上他從小以父親為榜樣,唯獨維護尊嚴這件事他有自我的底線。莫札特雖然不像貝多芬那樣,斷然拒絕那些會令他聞之欣喜的贊助,並進一步要求對等的關係,但我們必須承認,正是莫札特有為有守的骨氣才孕育了維也納這片藝術沃土。

音樂神童的自尊與名譽

要是選帝侯當時能在場就好了,這樣他才會聽見對他有利的東西。他根本不認識我,也不曉得我的才幹。真可惜,這些大公們只是聽聽別人的意見,卻不願意親自去了解!一直都是這樣的。我真想做這種嘗試:請他召來慕尼黑所有作曲家,甚至邀請義大利、德意志、英格蘭、西班牙的人,我相信自己能與他們一較高下。

慕尼黑,一七七七年十月二日,寫給父親。莫札特希望在慕尼黑謀得職位,無奈卻以失望收場。

當有人介紹我出場時,都讓我幾乎快笑出聲。知道我在外聲名的少數人,對我有禮貌又敬重有加;其他不認識我的人,就只會死命盯著我看,好像覺得很逗趣。他們心想我又矮又年輕,不可能有什麼偉大而永恆的見識。但他們很快會改觀的。

曼海姆,一七七七年十月三十一日,寫給父親。

我們這些貧窮、平庸的人,不僅應與自己所愛、且深愛我們的妻子相結褵,更應該、甚至渴望這麼做。因為我們既非出身貴族,亦無萬貫家財,只是卑賤、骯髒、寒苦的市井小民。所以我們用不著娶個富裕的妻子,因為有形的財富終隨死亡而逝,無形的財富卻能永存心底。這種無形之財除非有人取走我們的腦袋,否則無人能奪,也因此我們應該知足而別無所求。

曼海姆,一七七八年二月七日,寫給父親。莫札特愛上了窮音樂家韋伯的女兒阿羅伊齊亞。

我很確定國王想在維也納打造一間德意志歌劇院,正積極尋覓懂德語、有天分、能為世界創出新作的年輕音樂人。波西米亞的作曲家班達(Georg Anton Benda)正在詢問機會,施魏策爾也有意競逐。我相信這對我來說是件好事,而且想當然薪水也會很好。若國王肯給我一千弗洛林(舊英國貨幣),我一定為他寫部德語歌劇。如果那之後他也不願讓我留任,也罷。我求求您,寫給您想得到的所有維也納朋友,告訴他們我願為國王效力。若無其他辦法,請他也至少讓我嘗試一部歌劇。

曼海姆,一七七八年一月十日,寫給父親。

薩爾茲堡大主教竟然不付我薪水!如同先前所說,能再見到您使我滿心歡喜,但一想到自己得再乞求宮廷賞口飯吃,我就既憤怒又害怕。大主教別想再像以前一樣對我頤指氣使,但那並非不可能;如果可以,我真想直接送他一張豬鼻子鬼臉—我很清楚您跟我一樣,早就巴不得這麼做了。

曼海姆,一七七八年十一月十二日,寫給父親。

音樂神童的奮鬥與努力

我們既然活在這世界,便要永不懈怠地勇往直前,以獨特方式傳達自我想法也同時啟發他人;科學及藝術領域裡總是學海無涯。

薩爾茲堡,一七七六年九月七日,寫給波隆那的馬蒂尼牧師。莫札特對他的評價相當好(見VI-2),此封信是詢問馬蒂尼對薩爾茲堡大主教所批評的一首聖歌(Motet)有何看法。

把信念託付給三位知己,他們是堅忍不拔且戰無不勝的摯友;他們分別是上帝、您的才智、和我的才智。當然我們三者不盡相同,但在各自的領域中都很出色,也帶著滿腔熱忱,能發光發熱。我還希望我的才智能快點趕上您,在您卓越的領域裡與您表現相當。

曼海姆,一七七八年二月二十八日,寫給父親。

相信我,我不愛偷懶,反而熱衷工作。確實我在薩爾茲堡的狀態很糟,我到了筋疲力盡甚至還無法向自己交代。為什麼呢?因為我在那兒根本不快樂。您必須承認,至少對我來說薩爾茲堡沒有半點樂趣。有許多人我都不想打交道,但其他的我也不喜歡。那樣完全無法激發出我的天分!我演奏時,或我的作品被演出時,觀眾也不過就是那一張張空桌椅……薩爾茲堡上百種的消遣活動我都倒胃口,這裡卻不然;住在維也納本身就是樂事一樁。

維也納,一七八一年五月二十六日,寫給父親。雷歐波德很關切莫札特在維也納的情況。

過得好與過得快樂是兩回事。對我來說唯有巫術能讓後者發生;它勢必是超自然的,而且也是天方夜譚,因為現今世界上沒有巫師。

巴黎,一七七八年八月七日,寫給布林格。布林格曾試圖說服莫札特返回薩爾茲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