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團隊抗議貼文被下架:臉書、推特有權仲裁事實嗎?

社群媒體

臉書、推特再次與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過招,《路透社》報導,8月5日這兩家社群媒體下架川普一則聲稱「兒童幾乎都對新冠病毒免疫」的貼文,理由是散播「有關武肺不實資訊」已違反公司政策。

「社群媒體不應成為事實的仲裁者」川普競選團隊發言人帕列拉(Courtney Parella)抗議說川普只是陳述事實,臉書和推特對他抱持偏見。

事實上,川普這次的發言特別微妙,不像他之前「消毒劑打入人體可消滅病毒」這種全盤胡扯,而是他對研究發現的個人解讀,有些地方對(兒童感染新冠機率較低),有些地方錯(兒童對新冠免疫)。

這種灰色地帶比毫無根據的假新聞還棘手,也引伸出至今無解的問題,例如當涉及重大公共利益,誰有權力為我們如何詮釋事實設定標準,並進行裁判?顯然我們不願也不會將這個權力完全賦予政府,然而全權交給社群媒體,似乎也不是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臉書首次開鍘川普武肺發言

臉書5日下架的川普貼文含有一段短片,其中川普聲稱「兒童幾乎都對新冠病毒免疫」,是截自同日上午《福斯新聞台》(Fox News)節目「福斯與朋友們」(Fox & Friends)對川普的電話訪問。

臉書發言人表示「這部影片錯誤地宣稱某部份的人對新冠病毒免疫,違反我們有關散播不實資訊的政策」。

接著,推特也以相同理由將川普和川普競選團隊(@TeamTrump)含有該影片的貼文隱藏。

推特發言人指川普競選團隊帳號會暫時凍結,除非他們先移除該貼文,否則不能發文。

川普在訪問中呼籲全國學校復課,因此提到兒童面對武肺的情形。「兒童對新冠病毒的抵抗力很好」他也曾於白宮記者會強調,「如果你們看看數據,在死亡率方面……特定歲數以下的兒童……他們的免疫系統非常強健。根據數據,他們對新冠病毒似乎特別有抵抗力」。

馬斯克3月發表類似言論卻過關

根據臉書發言人,這是他們首次移除川普對武肺的不實發言。

臉書之前因川普引起不少爭議,美國議員甚至自家員工都曾批評它對川普爭議貼文毫無作為。或許不盡人意,但臉書確實數次下架其競選廣告,包括偽裝成「全國人口普查」的廣告,還有使用類似納粹標記政治犯的「紅色倒三角形」標誌的廣告。

不過社群媒體的審核標準,有時也令人一頭霧水。

例如推特並未移除川普建議科學家研究如何「用光照或消毒劑治療武肺患者」的影片,理由為他僅是表達「願望」,而非字面上地呼籲醫師採取行動。

推特也放過特斯拉執行長馬斯克(Elon Musk)3月的一則貼文,當時他宣稱「小孩基本上對新冠病毒免疫」。

然而川普長子小唐納(Donald Trump Jr.)可就沒那麼好運了,7月底他遭推特停權12小時,原因是他分享了一支「宣傳羥氯奎寧(hydroxychloroquine)武肺療效」的影片。

川普這次發言為何「NG」?

那麼,川普這次失言是錯在哪裡?

根據美國疾病管制中心(CDC),儘管大部分武肺病患為成人,「兒童和幼兒也可能感染,並具有傳播力」。

《BBC》綜合各大研究指出,兒童確實能感染、傳播武肺,但他們「罹病風險遠低於成人」,而成人中尤以老年人的重症及死亡率遠高於兒童。

世界衛生組織(WHO)在2月24日至7月12日期間分析了600萬名感染者,發現年齡介於5-14歲的兒童僅佔4.6%。

德州大學聖安東尼奧醫學中心(University of Texas Health Science Center at San Antonio)研究26國7780名兒童患者,發現7人死亡、3.3%需要ICU治療,每5人就有1人是無症狀患者、1人出現肺部損傷。

倫敦大學衛生暨熱帶醫學院(London School of Hygiene & Tropical Medicine)則發現,20歲以下的感染機率是20歲以上的一半;截至7月英國一半ICU患者的年紀為60歲以上。

簡單來說,兒童較不易感染武肺,就算罹病,惡化成重症甚至死亡的機會也較低,但沒有證據指出他們對武肺免疫。

誰來監視「監視者」?

無論發言者是誰,我們當然不希望輕率虛假的言論在網路上到處流竄。

我們可以一一檢視,需要時糾正川普等人,但同時也該思考,當詮釋與解讀的灰色地帶日漸擴張,除了明顯應屬公權力管轄的言論,誰該握有審核我們網路發言的權力?

社群媒體正擔起這個重任,但恐怕力有未逮,標準不一也讓人無所適從。這個問題必須深究,儘管恐怕只會引出更多疑問。

例如,如果要有一個標準,首先還得畫定範圍,哪些議題涉及重大公眾利益,需要仔細把關?知名人士是否應比一般人接受更嚴格的檢視?審核標準又是如何?

應該由誰制定標準,並付諸實行?就算我們真的建立起相關制度,一如古羅馬詩人尤維納利斯(Juvenal)千年前的疑問,又由誰來監視那些「監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