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風查彰化衛生局案延燒》中研院何美鄉:沒人知道怎麼做最好...但指揮中心「太封閉」

武漢肺炎

日前彰化縣衛生局,採檢美國返台無症狀男童卻發現確診新冠肺炎,因未滿14天居家檢疫,且無症狀卻被採檢送驗,有違背目前「有症狀採檢」政策之嫌,指揮中心因此大動作下令派政風單位介入調查,但也引發各界討論,話題持續延燒。

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指揮官陳時中,20日上午受訪時強調,指揮中心一級開設後,地方有想法可向中央通報,由中央評估後下令去做,他也坦言日前與彰化縣衛生局局長葉彥伯通電話時,有明確表示地方應該通報。陳時中強調,「彰化並非不能採檢,但指揮中心必須掌握情況,地方須向中央行文報告。」

對此大動作的「查緝」,許多專家學者並不認同,台大公衛學院教授陳秀熙認為,主動調查個案本來就是地方職責,沒有對錯問題,且《傳染病防治法》有明顯列出中央與地方職責,「彰化衛生局主動找到這個個案,本來就是地方單位該做的事,大家對防疫也可能有不同看法,就像對入境檢測看法不一樣,重要的是此事帶給大家的省思。」

過去一手擬定《傳染病防治法》的前疾管局副局長施文儀,也在臉書PO文表示,「彰化縣衛生局未依指揮中心採檢條件之做法竟已長達半年,並已『偷』做了1400件,這恐怕很難以命令、指引的彈性範圍可以解釋,也難怪指揮官阿中下令調查。不過此事件意外凸顯出指揮中心之訊息流與命令流的問題。」

施文儀指出,1400件均登錄在防疫系統内,「我不相信CDC的同仁半年來完全毫無所悉,若是不知不覺,真令人憂心究竟指揮中心的參四、參二或參一出問題?還是......下情不能上達?指揮官說他半年來被矇在鼓裡,指揮中心訊息流有問題不可不儘速檢討改進。

中研院生醫所兼任研究員何美鄉,接受《信傳媒》電訪時表示,「指揮中心有絕對的權威、權利,但這個東西一定要有一個開放空間。」她直言,「今天我要對指揮中心有一個批評,他們的科學論點一定有,可是都不拿出來討論,他們太封閉了。」

究竟無症狀感染的問題該怎麼看待處理?彰化衛生局是用什麼試劑?其精準篩檢跟中央有何不同之處?越來越多在國外發現台灣移入的確診案例,台灣防疫措施應該如何調整?

「新冠肺炎沒人經歷過,沒人知道怎樣做是最好的...」

對於指揮中心下令政風調查彰化衛生局一事,何美鄉表示,「我想他們各有立場啦,因為不管怎麼樣來說指揮中心比較大,指揮中心成立也是為了現在疫情大家口徑要一致、做的事要一致,從這部分來講指揮中心當然有他的立場。」

不過她進一步指出,「現在回歸到新冠肺炎這件事,這次病毒是一個新的病毒,它的所有流行病學特徵、對我們全人類的影響,是我們今天在地球上沒有一個人有經歷過的,也發現是非常困難,對於這樣的疫情我們要怎麼處理?我們一直在蒐集科學的資訊,然後也試著用對策處理,很多對策都有某種程度的科學基礎,但是每個對策、政策跟每個作為,對我而言都是實驗性質,沒有一個人知道A一定比B好、B一定比C好。」

何美鄉強調,這是一個滾動式的評估跟調整,有一個開放式的討論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指揮中心有絕對的權威、權利,但這個東西一定要有一個開放空間。」她認為,彰化這件事情,指揮中心所做的規定一定有其科學基礎,「可是不同的作為可以達到同樣的標準、安全,這點我們可以來討論。」

何美鄉:指揮中心應調整「無症狀者」防疫策略

何美鄉指出葉彥伯是她的學生,日前也有跟他通電話,「他很多事情會來跟我討論,我有打電話問他,現在指揮中心也沒有說你不能去採檢,看起來那個規定好像也不是很清楚。」

何美鄉表示,「指揮中心現在抓住的是說這些人可能會成為破口、不安全,今天我公開challenge(挑戰)指揮中心一個點,指揮中心認為彥伯讓這些人自行去採檢是一個防疫破口,認為這樣的行為是不當的,而且這些人都是在檢疫中,但事實上從另外一點來看,幾天前我有聽到指揮中心說漏掉幾個帶原者,不會對防疫影響太大,如果把這兩件事情放在一起看,標準是什麼?」

「其實今天我也不是要在這邊挑撥是非,讓大家距離更遠,而是我們應該要抓在相同點,現階段我認為這應該要落幕,指揮中心應該要比較開放地來對話。」她指出。

何美鄉也進一步點出未來可能面臨到的問題。「對於未來,我猜這件事會變成一個很大的問題,因為有很多人抱怨我明明好好的在家檢疫,採檢之後忽然要被關到一個地方去,那指揮中心未來是不是要調整,無症狀感染者有一個很適當的檢疫或隔離場所,即便已經證實他是一個確診者,不要把他帶到一個地方關起來,也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

她表示,封城、隔離等,都是對正常生活、經濟活動一個很大的破壞,「現在所有的人關這麼久,而且要關起來,為什麼不能讓人家舒服?有些人自己有好好的房子、有人照顧,為什麼不行?指揮中心一定要調整,現在不只是說正常生活而已,未來的冬天假如我們有很多人的時候,你會看到將會沒有足夠的地方(隔離檢疫),現在就要想好,不同的人要把他們放在哪。」

何美鄉指出,這些人需要隔離沒錯,「但在美國無症狀感染者就要求說戴個口罩就好,也沒有說要你不要工作、不要生活,我們現在還是要你先不要出去,事實上也不知道說還要戴多久,對於無症狀感染的人能不能先放鬆一點,讓他們在適當的隔離地點,比較正常的生活。」

篩無症狀者跟彰化萬人血清無關!何美鄉:葉有照規矩

至於許多網友也好奇彰化衛生局是用什麼試劑?其精準篩檢跟中央有何不同之處?

何美鄉先強調,彰化縣做了2件事,一件事是萬人血清抗體的篩檢,一個就是這次篩檢無症狀者,但兩件事無關,使用的就是現成的試劑。「其他就是指揮中心怎麼做、醫院也照著做,彥伯我只問他做了什麼,還沒有去細談,但他說他都是按照規矩進到體系裡面採檢。」

葉彥伯日前也公開說明強調,「第一:不管有無症狀,居家檢疫者採檢都依照SOP,且在衛生局全程掌握中就醫採檢。第二:檢疫經費不會經過衛生局,中央有資料可以查。第三:採檢資料都在電腦裡面,有多少人採檢,中央看得到也查得到。」

前疾管局副局長施文儀:派「政風」是下下策

關於檢驗費用的問題,何美鄉表示這是公共衛生議題,「我現在一直搞不懂指揮中心一直說做哪些事情要幾百萬、做哪些事要幾百萬,一個國家其實很多事情你要去抓一個人的毛病很多都可以去抓,但這明明就是公共衛生相關議題為什麼不能公費?如果我真的有錢自己買一台機器測也不行?這是我一直不太理解的地方,到底在防疫體系裡面指揮中心的權利有多大?」

施文儀表示,中央與地方的伙伴關係在指揮中心成立期間,有明頭上下服從關係,「但中央仍宜加強溝通,本案終以此『政風調查』方式來處理應該是最糟的下下模式。」

何美鄉也強調,「新冠肺炎沒人經歷過,沒人知道怎樣做是最好的,不管我們做什麼都是一個實驗性,這是最重要的基本原則。」她表示,這些嘗試裡面並沒有要讓任何人更辛苦,「如果能透過我們所說的話讓大家更多溝通、更開放的做事,那個才是我們的目的。如果指揮中心一直要進入一個對立,這樣就比較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