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惡同行》新疆集中營倖存者第一手見證:女性被迫絕育 飯前還得先感恩習近平

中國議題

歷經一年,經過3次聽證會、500多名證人及40多名專家作證,英國民間獨立法庭「維吾爾法庭」(Uyghur Tribunal)日前裁決,中國政府在東突厥斯坦(新疆)觸犯種族滅絕罪、違反人類罪。

世界維吾爾大會(World Uyghur Congress)主席多力坤‧艾沙(Dolkun Isa)11日與台灣連線時表示,從此各國再也無法否認對中國的種族滅絕指控,而立法院人權促進會秘書長吾爾開希指自己是「含淚歡迎這項判決」。

這是個痛苦的勝利,卻不是最終的勝利。中國至今仍未關閉集中營,為讓更多人了解這項惡行,台灣東突厥斯坦協會11日舉行「揭發真相:維吾爾法庭審判」論壇,邀請四名維吾爾倖存者以視訊方式親口講述自身經歷。

除了四名證人,與會者包括台灣東突厥斯坦協會理事長何朝棟(上左一)、立法院人權促進會秘書長吾爾開希世界維吾爾大會主席艾沙(下左二)、世維會亞洲太平洋全權代表伊里哈木(下右二)、世維會中國事務部主任伊利夏提(上左二)。(圖片來源/台灣東突厥斯坦協會提供)

美國在台協會(AIT)政治組組長裴德禮(Bradley Parker)代表出席論壇,然準備致詞時遭疑似統派相關人士大喊「美國滾出去」打斷,由於妨礙論壇續行,他們後被主辦單位報警請出。裴德禮重申美國的人權承諾,以及美國官方因中國實施種族滅絕而抵制2022年北京冬奧。

AIT官員(左圖)正要開始致詞時,遭抗議者高呼「美國不要干涉內政」打斷,後該男(右圖)被請出。(攝影/洪培英)

集中營的飯前禱告:祝主席身體健康、祖國繁榮富強

「如果我說的是假話,那請王毅、趙立堅把那些集中營攝相頭拍攝的影像公布出來!」45歲的奧馬爾.貝卡利(Omer Bakeli),據報是第一位揭露集中營經歷的倖存者。

貝卡利出生於吐魯番,後移民至哈薩克,並在該國一家旅遊公司擔任副經理。2017年他至烏魯木齊參加商務會議時被捕、黑袋套頭帶走,自此開始他「最難忘的傷痛回憶」。

警方指控貝卡利資助、煽動恐怖分子並要求他在已經寫好的罪狀上簽名,他深知「只要簽字我就完蛋了」,他拒絕了,於是被吊起來折磨拷打四天四夜。

貝卡利說,牢房裡從16歲少年到70歲老人都戴著腳鐐手銬,他們經常挨餓,就算有飯吃,飯前還得唱愛國歌曲,感恩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感恩中共、感恩祖國。

「太荒唐了……你們或許覺得這聽起來像故事,對我們而言卻是真實經歷」貝卡利共待過5間牢房,期間不斷有人失蹤、不斷補上新人,貝卡利相信自己正因沒有簽字認罪才活下來。

7個月後貝卡利獲釋,目前定居於荷蘭。他對台灣觀眾展示一張照片,上面一名維吾爾老人正在微笑。「你看,這是我爸爸,多帥的一個人……」貝卡利的父親,2018年在中國集中營過世。

孩子死了,她至今不知他被動了什麼手術

「直到現在,我仍不知道中國政府對我的孩子動了什麼手術」32歲的米日古麗‧圖爾蓀(Mihrigul Tursun)有3個孩子,她在集中營期間一名幼子過世,另外兩個孩子一個失去視力,一個無法控制排泄。

圖爾蓀原在埃及留學定居,後攜三名子女返國,一抵達烏魯木齊便遭警方逮捕,護照和身分證都被沒收,2018年被反覆抓進集中營3次,累計時間達11個月以上。

圖爾蓀在集中營親眼看到9名同房女性死亡,自己也遭到剃髮、毆打、電擊、強迫節育等各種酷刑,至今她不僅聽力受損,也承受極深的心理創傷。

「我失去了一個孩子,失去了我的青春和健康」圖爾蓀至今仍不知自己的罪名,只有一名警察對她說:你是維吾爾人,這就是你唯一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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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爾蓀在美國政府幫助下獲釋,現居美國,她與丈夫分隔兩地、父母杳無音訊,兩名兒女也必須繼續接受治療。

「請原諒我,這個回憶太痛苦了」圖爾蓀講述時神情緊張、一度落淚,但她仍關心台灣安危,不願台灣人也經歷這種悲劇,「台灣必須捍衛自己,感謝你們……儘管很痛苦,我希望大家要對人類的良心抱有希望」。

三個孩子的母親不得不切除子宮

2018年早木熱‧達吾提(Zumret Dawut)突然被捕後,被帶至像是醫院的地方。那些「醫師」身穿白袍,裡面卻穿著警察制服,他們不僅檢查維族女性的陰道,還一一記錄她們的指紋、聲紋、虹膜。

根據達吾提的證詞,中國所謂的「教育培訓中心」是直接利用閒置醫院或學校的空間,因此外觀根本看不出來是「集中營」,而烏魯木齊一個區裡的教陪中心可以多達7、8個。

在集中營的62天,達吾提等人不能洗澡,每天被迫服下不知名藥物,每10天接受一次抽血,但她猜測中國政府是把她們當作器官移植的備用庫。

達吾提下落不明,其巴基斯坦籍丈夫前往該國大使館求助,最後中國終於釋放達吾提,前提是兩人必須簽下她是「自願前往教培中心受訓」的文件,然而他們並不會閱讀漢語,也不知道這些文件的內容。事實上,北京正是以這些違反知情同意原則的文件,誣陷倖存者的證詞是謊言。

達吾提同樣遭強制節育,而且由於手術粗糙,她逃至美國後仍需接受治療,最後不得不在醫師建議下,將子宮切除。

2019年9月達吾提在聯合國針對集中營作證,10月12日一名還沒有將她刪除好友的漢族鄰居用微信告訴她,她留在中國的父親在派出所過世了。

勾起痛苦回憶的語言…漢語老師不願講中文

凱勒比努爾‧席迪克(Qelbinur Sidik)是烏魯木齊人,大學主修中文,在學校擔任中文老師28年。2017年起,她先後被迫在幾個集中營教中文,其中一個有7000-8000名男性,大部分是維族菁英和知識分子。

席迪克回憶,有些「學生」在手鐐腳銬束縛下連背都挺不直,而且不時就會有人被帶出去,接著「整棟樓都能聽見令人恐懼的淒厲慘叫」,而更多人從此消失。

席迪克記得,骨瘦如柴的囚犯們睡在水泥地上,每餐只有一個饃饃和一小碗稀飯,而獄警在酒桌上互相炫耀,他們如何給囚犯戴上電頭套、電手套,用電棒毆打或塞進他們的肛門或陰道,還有強暴、輪暴囚犯。

「就算沒有被關進集中營,我們也活在一個沒有圍牆的監獄裡」席迪克出示一則居住區通知,上面要求18-50歲女性至醫院接受節育手術,甚至挑明拒絕的後果就是「進監獄承受酷刑」。

席迪克同樣被迫絕育,她的丈夫則在一家工廠裡遭到強制勞動,也就是外界熟知但中國始終否認的「維族奴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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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幸運的逃亡者,但還有無數人還在集中營裡……他們還在掙扎呻吟」2019年席迪克在女兒幫助下逃離中國,現居荷蘭。然而由於這段經歷,中文變成一種令她感到痛苦的語言,因此儘管本是漢語老師,她不願以中文作證。

台灣有望成首個「承認中國種族滅絕」的亞洲國家

2022年北京冬奧即將登場,「企業和運動員必須再三思考,是否要參加一個實施種族滅絕的政府所舉辦的奧運會?」多力坤‧艾沙直言,根據聯合國《防止及懲治滅絕種族罪公約》,每個國家都有義務採取行動阻止種族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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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維會亞洲太平洋全權代表伊里哈木(Ilham Mahmut)肯定台灣與東突都蒙受文化及語言消滅的苦難,並為獨立自主努力;世維會中國事務部主任伊利夏提(Ilshat Hassan Kokbore)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必然要接受審判,但國際社會的縱容、忽視,亦是造就這場悲劇的原因之一。

「21世紀仍有種族滅絕,是中國之恥,也是世界之恥」吾爾開希盼維人、港人的苦難與犧牲喚醒世界,同他也透露一項好消息:台灣有望成為亞洲第一個通過人權問責法,並認定中國種族滅絕罪行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