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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薩（Maria Ressa），2021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菲律賓新聞記者、菲國獨立媒體Rappler創辦人，她也是「公共利益媒體國際基金會」（IFPIM）共同創辦者及主席。
拉瓦尼（Nishant Lalwani），「公共利益媒體國際基金會」執行長。
如果民主有自己的「末日時鐘」，此刻離午夜還有兩分鐘。根據V-Dem（Varieties of Democracy）最新分析，去（2022）年全世界有72%人口生活在專制統治下，十年前這一比例僅為50%。20多年來，專制政權的數量首次超過自由民主國家，而我們並未採取足夠措施來應對這一威脅。
這樣的逆轉趨勢令人震驚。在菲律賓，綽號「Bongbong」的小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 Jr.）贏得2022年總統大選，36年前菲國民眾才起義推翻其父老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 Sr.）的獨裁統治。在巴西，數百萬人仍拒絕接受前總統波索納洛（Jair Bolsonaro）輸給現任總統魯拉（Luiz Inácio Lula da Silva）這個現實。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烏國民眾不得不站出來反抗種族滅絕主義者佔領他們的國土。而在埃及，抵抗專制的最後殘餘力量被迫轉入地下活動。地球上每一塊大陸，都有非自由（illiberal）的政治人物將民主體制描繪成不切實際的歷史遺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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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收入減少嚴重限制媒體的能力
我們必須採取更多措施阻止民主迅速倒退。二戰期間民主體制面臨類似威脅時，自由世界曾團結起來，建立更和平的國際秩序。數十年來國際社會之所以能維持相對穩定，以及進行國際人權合作，在在奠基於1944年在美國新罕布夏州（New Hampshire）建立的布列登森林（Bretton Woods）多邊體系，還有隔年成立的聯合國。
今日我們處於一個類似的時刻，我們正面臨重要的轉折機會。不僅戰場和政治舞台，社群媒體、廣播與電視現在也都是民主和專制進行對抗的場域，如果民主希望占上風，獨立可靠的新聞媒體至關重要。
沒有公正可信的媒體，我們就無法分享事實；沒有共同的事實基礎，就不可能有政治究責或公平選舉；沒有公平選舉，民主就不可能生存下去。然而，就在我們最具有急迫需求之時，基於事實和公共利益的新聞工作卻在衰落。廣告收入持續減少已嚴重限制新聞媒體提供民眾資訊、究責掌權者、報導重要故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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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制國家對媒體投資金額遠高於民主陣營
新聞業的商業模式失敗，導致20年來收入崩潰、成本削減和裁員潮不曾止息。世界各地有數千家新聞機構關門大吉，政治行為者則收購其他機構作為自己的宣傳傳播工具。2009年以來，光中國就耗資約66億美元強化其國際媒體影響力，2022年俄羅斯同樣對此投入至少15億美元。
相形之下，國際社會對獨立新聞工作的支持顯得疲弱無力。根據國際媒體援助中心（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Media Assistance）報告，2019年這類資金共計僅3.85億美元（約占海外發展援助金額0.3%），且此後一直維持停滯狀態。這樣的投資遠遠不夠，公共和私人捐款者必須將他們對媒體機構的金援增加到至少占全球發展援助金額的1%，並據此每年額外提供10億美元給為公共利益服務的新聞機構。
拯救民主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決定性挑戰，需要各國齊心合作。3月30日，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的政府舉辦了第二屆國際「民主峰會」（Summit for Democracy），旨在使民主國家「更靈活、更具適應能力」。首屆線上峰會是於2021年12月舉行，會末有多位國家領導人承諾支持「公共利益媒體國際基金會」（IFPIM），包括拜登、時任紐西蘭總理阿爾登（Jacinda Ardern）、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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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公正可信媒體，民主不可能生存
IFPIM是第一家試圖提升新聞媒體經濟韌性的多邊機構，並希望在未來十年建立一個以公共利益為導向的新聞工作新典範。至今IFPIM已收到16個不同來源，共計將近5000萬美元的捐款，其中包括7個國家政府、9家企業與慈善機構，許多捐款者是首次為全球媒體做出重大貢獻。而自上屆峰會後，IFPIM已經資助10個國家的11家新聞媒體，包含巴西、烏克蘭、尼日、突尼西亞和哥倫比亞。
然而，和獨裁者為強化散播假新聞網絡而挹注的數十億美元相比，我們投入的金額只是杯水車薪。今（2023）年民主國家必須加大力度、投入更多資金為獨立媒體而戰。七大工業國集團（G7）等富裕民主國家，一直都非常清楚新聞自由的重要性，因此他們必須動員其龐大資源，協助建立一個應對假新聞時更有韌性的全球資訊生態系。私人企業必須仰賴精準的資訊才能蓬勃發展，它們也得在這場運動中發揮重要作用，投入資本去修正市場失靈，這一現象已經削弱了有助公共利益的新聞業。
支持公共利益媒體不是在懷念過去的平靜時光，獲得即時、準確資訊的能力是民主國家能否順利運作的關鍵。為了抵禦日益洶湧的專制浪潮，我們必須確保所有人都能隨時獲得以事實為基礎的資訊。自由民主的末日時鐘正愈來愈接近午夜，我們必須立即採取行動。否則，我們將在隨之而來的漫長專制黑暗中，為自己此刻無法下定決心後悔不已。
註：本文之中文翻譯由Project Syndicate提供，再經《信傳媒》洪培英編輯校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