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為:安倍晉三,已故前日本首相(1954-2022)。安倍於2022年7月遇刺過世,他是日本在任時間最長的首相,生前致力提升台日關係,並積極倡議防衛台灣的重要性。
前情提要:安倍本文可追溯至2022年6月10日,這是他同年7月8日遇刺過世前最後撰寫的文章。本文收錄於書籍《印太戰略:在新時代的黎明探索地緣政治》日文版中,原本標題為〈給日本版讀者的一則訊息〉。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不僅使全球安全環境出現巨變,也對日本安全政策構成嚴峻挑戰。
俄羅斯侵略獨立國家烏克蘭顯然已經違反國際法,絕對不能容忍。最初一些美國智庫專家預測烏克蘭首都基輔(Kyiv)短短幾天就會淪陷,然而烏克蘭政府和人民在保衛家園的戰鬥中展現堅決意志。
烏克蘭毫不退讓地對抗俄羅斯,堅守「保衛家園」這項基本原則,再加上西方國家給予烏克蘭大規模軍援和金援,同時對俄羅斯實施經濟制裁,很快便扭轉了戰局。
俄羅斯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是否曾預見日本、美國和歐洲這個共享自由、民主和法治等基本價值的聯盟,會聯合起來協助烏克蘭?
俄烏戰爭顯示出一個國家要靠自己保護領土及其人民的生命財產,可能落入何種極端困難處境。因此,這並非與日本周遭的安全環境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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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太區域」誕生之後,全球安全戰略從此不同
2007年我首次擔任日本首相期間,我在印度國會發表一場以「兩洋匯流」為題的演說。我從「亞太區域」出發,提出一個新地緣政治概念,即想像印度洋和太平洋是同一片「自由海洋」。考慮到中國致力成為軍事超級強權,我向共享基本價值的亞洲國家尋求合作,也在日本、美國、澳洲和印度之間建立聯盟。
遺憾的是,考慮到當時正在舉行的北韓核問題「六方會談」和中國的態度,美國最初選擇採取謹慎立場;而印度傾向維持其「不結盟」傳統,因此也待在局外袖手旁觀。不過在時任澳洲總理霍華德(John Howard)支持下,我仍成功讓四國舉行高層對話,也就是被冠上非正式名稱的「四方安全會議」(Quad)。
接著2016年,在我第二次首相任期,於肯亞首都奈洛比(Nairobi)舉行的東京非洲發展國際會議(TICAD)上我正式提出「自由及開放印太區域」這個概念。稍後,時任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將「太平洋司令部」(Pacific Command)更名為「印度─太平洋司令部」(Indo-Pacific Command),而美國的軍事和外交戰略開始和日本提倡的戰略合流。
我和菅義偉擔任首相期間,Quad分別舉行了外長會議和領袖峰會。2022年5月24日現任日本首相岸田文雄、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澳洲總理艾班尼斯(Tony Albanese)、印度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在東京舉行Quad領袖峰會並發表聯合聲明,制定出以下關於印太區域的原則:
我們堅決擁護國際法,尤其是《聯合國海洋法公約》(UNCLOS)以及維持海空自由航行權,以因應對以規則為基礎之海上秩序發起的挑戰,包括東海和南海。
我們強烈反對任何試圖改變現狀、提高區域緊張的脅迫、挑釁或片面行為,例如軍事化有領土爭議處,將海岸巡邏隊船隻和海上民兵用於危險用途,還有嘗試擾亂其他國家的離岸資源開採活動。
台灣比烏克蘭更危險
自從帶出「兩洋匯流」概念我不斷對中國威脅提出示警,如今這已見成效,就連英國、法國和德國都派海軍船艦至印太區域巡航。說「自由開放印太區域」成為了全球安全政策的轉捩點,一點也不誇張。
台灣正座落在印太區域,然而他與中國的緊張情勢,也與半個世界之外的烏克蘭有所連結。
俄烏衝突和台海緊張有若干相同之處。首先,俄羅斯和中國都是核武國家和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第二,烏克蘭和台灣都沒有軍事盟國。但烏克蘭和台灣有一點關鍵差異:國際承認烏克蘭為一獨立國家和聯合國成員國。這解釋了國際為何廣泛譴責俄羅斯侵略烏克蘭是違反國際法。
反觀台灣,他既不是聯合國會員國,也只有寥寥幾個國家承認他是主權國家。如果中國進犯台灣,其領導人將聲稱台灣是中國的一部份,而他們的行動屬於確保中國領土完整的內政事務。
至於各國是否會團結起來像幫助烏克蘭那樣對台灣伸出援手,對中國施以經濟制裁,還有待觀察。
對日本最後的期許
拜登在日本一場記者會上說得很清楚(編按:此指拜登5月訪日時的記者會),他的政府會採取軍事行動保衛台灣。過去美國恪守「戰略模糊」政策,刻意不闡明他願意防衛台灣到什麼程度。然而我認為,美國清楚表達衛台承諾將是傳達一則強而有力的訊息,嚇阻中國以武力攻打台灣,因此我非常認同拜登上述發言。
以其強大經濟實力做後盾,中國正在不同區域擴張自身影響力,同時建造軍事基地。日本、美國、澳洲和印度固然打造了一個反制中國威脅的關鍵框架,加強我們與其他志同道合國家的連結仍是至關重要,包括歐洲國家。
日本必須扮演要角,日本得強化自身國防能力,進一步深化美日同盟,同時實現自由開放的印太區域這項願景。
註:本文是由《信傳媒》洪培英編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