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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塞默魯(Daron Acemoglu),《國家為什麼會失敗:權力、繁榮和貧困的起源》作者,現為美國麻省理工學院(MIT)經濟學教授,其2020年最新著作為《自由的窄廊:國家與社會如何決定自由的命運》;
強生(Simon Johnson),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史隆管理學院(Sloan School of Management)教授、該校「新冠肺炎政策聯盟」(COVID-19 Policy Alliance)聯合主席,曾任國際貨幣基金(IMF)首席經濟學家。
微軟(Microsoft)對開發公司Open AI的聊天機器人ChatGPT相當滿意,它是能以自然語言進行表達的人工智慧(AI)程式,能夠產出讀起來與人無異的文本。利用過去十年便利的融資環境,企業和創投基金在這場AI軍備競賽中大舉投資數十億美元,如今發展出能在更廣泛領域取代人類的科技。這不僅對勞工而言可能是一場災內,對消費者甚至投資者恐怕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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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失業的不是清潔工和司機,而是...
勞工面臨的問題很明顯:要求優秀溝通技巧的工作將減少,因此薪資較高的職位也會縮水。清潔工、司機和其他一些以體力為主的勞工將保住工作,但除此之外的其他人都該感到不安。以客服為例,比起雇用人力與客戶互動,企業將日益依賴ChatGPT等生成式AI,讓它們用聰明漂亮的話安撫弄火中燒的顧客。門檻較低的入門工作減少,代表人們展開職涯的機會變少──早期的數位科技發展同樣帶來這樣的趨勢。
消費者也會受害。聊天機器人或許是能妥善處理「常規問題」,但迫使民眾不得不致電客服的通常不是常規問題。當真正的問題出現──例如航空公司突然暫停營運、地下室水管破裂──你會希望你的溝通對象是有能力又有同理心的專業人士,他們可以調度資源、組織及時解決方案。你當然不想被掛在電話上「放生」8小時,但你也不會想求助一個雖然能立即和你通話、能言善道但最終幫不上忙的聊天機器人。
當然理想情況下,會有提供更優質客服服務的公司出現並搶占市場,然而現實世界中有許多進入市場的障礙,導致新公司難以快速擴展。你可能喜歡一家本地麵包店、一名友善的航空公司地勤人員或某位特定的醫生,但建立一家新連鎖雜貨店、航空公司和醫院可完全是兩回事。已經存在的公司擁有市場力量等顯著優勢,使其能隨心所欲選擇和使用自己想採納的技術。
更重要的是,提供更佳產品和服務的新公司通常需要新技術,例如提升員工效率和客製化服務的數位工具,但是AI相關投資將「自動化」視為首要之務,前述的新技術沒有機會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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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研發資源失衡聚焦壓低勞動成本
在ChatGPT時代,上市公司的投資者也會蒙受損失。企業能透過投資新技術增進員工生產力及執行新任務的能力,以大量教育訓練提升他們的技能,從而改善提供給客戶的服務。然而它們沒有這麼做。許多企業高層沉迷於一項勢必適得其反的策略:裁員還有盡可能壓低薪資。他們追求這些削減措施,因為那些聰明鬼(分析師、顧問、金融教授和其他高層)說他們應該這麼做,因為華爾街會拿他們的表現和其他也在使勁壓榨員工的公司比較。
AI還會放大私募股權對社會的負面影響。目前人們可透過下述方式獲得大量財富:大批收購公司,把它們私有化並舉債,然後大規模裁員──與此同時,一邊向新股東支付高額股息。現在,ChatGPT和其他AI技術將藉監控工作場所、更嚴苛的工作條件、零時契約(zero-hours contracts)等方式使壓榨員工變得更容易。
這些趨勢恐嚴重衝擊美國人的消費能力,也就是推動美國經濟的引擎。然而,正如我們在即將出版的新書《進步中的力量:為科技和繁榮奮鬥的千年史》(Power in Progress)所說明的那樣,我們的未來不一定是一具疲弱的引擎。 畢竟,引進新機器與技術突破在過去帶來截然不同的結果。
一個多世紀前,福特汽車創辦人亨利‧福特(Henry Ford)重金投資新電動機械、發展效率更高的流水線,徹底改變了汽車的生產方式。沒錯,這些新技術帶來一定程度的自動化,而集中式發電讓機械不僅執行更多工作也更有效率。不過電氣化帶來的工廠重組,也為工人創造了新任務及上千個更高薪的新職位,促進共同繁榮。福特走在時代前端證明,創造補充人力的新科技是一門好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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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消費者,生產成本再便宜也沒有意義
今日,AI提供了同樣的機會。AI數位工具可幫助護理師、教師和客服代表了解自己要處理什麼問題,還有如何改善患者、學生和消費者的情況。演算法的預測能力可用來幫助而非取代人力。如果AI是用以提供人類值得參考的建議,那麼明智選擇並採納AI建議的能力,就是人類一項寶貴的技能。其他AI應用程式能協助分配工作,甚至創造全新市場(例如民宿搜尋網站Airbnb和共乘APP)。
不幸的是這些機會遭到忽視,因為大部分美國科技領袖繼續投入巨資開發的軟體,它們的功能其實人類現在就已經做得很好了。科技領頭羊知道,把這些產品賣給目光狹隘的企業能輕鬆賺錢。每個人都把重點放在利用AI降低勞動成本,卻很少關心即時的客戶體驗,也不關心美國消費能力的前景。
福特很清楚,如果民眾買不起汽車,大規模生產汽車便毫無意義,相形之下當今企業巨擘正在以破壞我們共同未來的方式利用新技術。
註:本文之中文翻譯由Project Syndicate提供,再經《信傳媒》洪培英編輯校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