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選過後》蔡英文、民進黨立委狂勝 台灣值得高興嗎?

2020總統大選

台灣又創造新的民主紀錄,蔡英文總統以壓倒性多數,用「抗中保台」為訴求,狂勝國民黨候選人韓國瑜近265萬票。這是一場不流血、模擬香港與中國的對抗,台灣人用選票向中國說不,因為如果蔡英文的票數太低,會被國際錯誤解讀,而讓蔡英文拿到空前絕後的817萬票

毫無疑問,選前兩天國民黨在凱道造勢成功,激起台派、獨派極大危機意識,讓他們恐懼戰勝理智,紛紛忘了蔡英文的種種缺點含淚投票。而很多年輕人也因為「香港啟示錄」,用行動表達他們的憂慮。藍綠各自歸隊,加上世代對抗,都讓選前的台灣格外焦躁不安。

不過,激情過後終究要回歸日常,不論誰當選,日子總得要過下去。

罷免韓國瑜?留著當無限額提款機?

雖然經過一陣大亂鬥,最後蔡英文大勝近265萬,但她打贏這樣的對手有什麼好光榮的?連投她票的人,恐怕也高興不起來。

而且被打敗的韓國瑜跟孫悟空一樣,天宮大鬧一場後被壓在五指山下,民進黨可能也不會真的想罷免他,把他當無限額的提款機,繼續替2年多後的地方選舉添油加水,似乎也是一種不錯的算計。

可悲的是支持韓國瑜的農漁勞工等相對被剝奪的階級,還是一樣無法掙脫窮困、茫然、看不到希望的命運,連所謂偏左的社民黨黨主席范雲,都委身民進黨不分區立委之列,選後這種動彈不得、牢籠一般的社會結構,真的會讓人有一種窒息感,吸不到新鮮空氣。

失控的「韓粉」,讓國民黨「集體失能」?

其實,最該被責怪的是國民黨,滿手好牌打成這副德行,看著韓國瑜暴起暴落,卻完全搞不懂為何韓粉會如此瘋狂,也無法引導、整合這股力量幫助國民黨發揮更強大戰力,反而讓中間選民望之怯步。百年政黨為何會如此「集體失能」?說穿了,除了黨主席吳敦義私心自用,搞出一個「脫票機」一般的不分區立委名單,還有黨內位高權重的大佬聽不到最底層人民的吶喊,這樣的國民黨在這次的選舉被掃進歷史洪流,也是「剛好」而已,此後國民黨名存實亡,只有打掉重練。

2018年韓流狂掃全台,韓國瑜當選高雄市長,打敗準備了20年的陳其邁,有人說這是不世出的政治奇才。可是他這次選總統出盡怪招,卻是令人難以理解的戰法。

過去這幾年,全世界的民主陣營其實是往獨裁autocracy 的方向走,這個字的反意字是民主democracy,偏偏這種新的獨裁卻是由民主的選舉方式產生,這才是最弔詭的地方。

羊毛出在狗身上,豬買單

韓國瑜的崛起,跟這股世界不安定的潮流有關。他使用人人都聽得懂的庶民語言,聲聲呼喚「世上苦人多」,本來是有機會選上的,如同川普明明是個大右派,可是主要的支持者卻是從廣大農工選民;在英國的選舉也是如此,保守黨不再保守右傾,工黨也不再激進左傾。

互聯網世界有一句話,「羊毛出在狗身上,豬買單。」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現實世界也有愈來愈多這種現象,左派與右派之間已經搞不清楚誰是誰了,只要你有一套說法能自圓其說,而且有人願意買單。韓國瑜趁亂崛起,想複製他的高雄經驗,用「國家安全,人民有錢」左右通吃,如果運用得宜,他未必不能達陣得分。

但選市長畢竟跟選總統是不同的等級,韓國瑜這位驚世候選人的輕率發言,把歧視當幽默,把低級當有趣,對國政的了解、對自己願景的描述錯誤百出,也讓很多「知識藍」、「常識藍」、中間選民票投不下去。即使最後有趙少康以知識藍、經濟藍身分出來號召泛藍歸隊,但終究不敵「豬隊友」的頻頻失分。   

「韓氏戰法」終極訴求還是「含淚投票」

面對網軍的攻撃、媒體的質疑,韓國瑜「起呸面」,翻臉反撃,驚嚇各界,「望之不似人君」。他對自己的民調落後,不願正面面對,而是拒絕承認,甚至號召支持者作出「欺敵」、虛偽的意思表示,這種置之死地以求生的戰法,世所罕見。

到最後,國民黨人為了讓藍營支持者不信心潰堤,願意歸隊投票,只好說服自己:「韓國瑜當選後,喝酒、睡覺都不要緊,因為他會把國政下放給副總統張善政籌組的國政顧問團來治理,這些人有經驗」,要藍營支持者相忍為國、為黨,為了下架蔡英文而含淚投票。

凡此種種不按牌理出牌的「韓氏戰法」,讓台灣2020這場總統選舉變得荒謬可笑,就像在球賽的「垃圾時間」中穿插表演脫衣舞孃鋼管秀一樣,熱鬧有餘,卻無關輸贏,而且不斷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完全無法討論重要的國政,並檢視候選人的願景,很令人沮喪。

最後幾天,國民黨副秘書長蔡正元,居然還打算收買王立強翻供共諜案,亂咬民進黨製造假共諜,又被五眼聯盟「破梗」,國共關係如此緊密、意圖造假逆轉選情,更嚇跑中間選民。

一場「脫水」的選舉……

雖然大環境站在蔡英文這邊,但台灣內部矛盾也不小,否則不會有2018年民進黨的慘敗。可是國民黨完全用混的,混了14個月。簡單來說,國民黨把他在台灣社會結構的位置讓給了民進黨,你說民進黨怎能不贏得輕鬆自在?韓國瑜真的是政治奇才嗎?「天才」跟「白痴」通常只有一線之隔。問題是,為什麼整個國民黨會集體錯亂?這才是值得深思的。

這次大選國民黨如同吸食迷幻藥,繼續沉溺在這種極端自嗨自棄的精神狀態。這樣的國民黨會崩解不足為奇,問題是韓粉所代表的工農漁、計程車司機、軍警退休弱勢族群,誰能代表他們改善生活?是「吳斯懷們」嗎?

因為有「吳斯懷們」,所以也會有「芒果乾」。所有大自然的現象都是雙面的,芒果乾、葡萄乾、鳳梨乾、蘿蔔乾、龍眼乾,不管什麼水果蔬菜乾,或是豬肉乾、牛肉乾、鯖魚一夜干,都是去除水份的食物產品,而民進黨這次大選賣的就是「沒有水份的政策」。

統獨是水份過多的假議題

「恐懼感」往往是最容易操作的選舉策略,人遇到恐懼喉嚨都會有乾躁的感覺,這是自律神經失調時,交感神經和副交感神經不合作的現象。由於自律神經失調已被證實能預測心血管疾病如心律不整、冠狀動脈心臟病、心衰竭及心源性猝死的發生,所以自律神經系統的功能失調也被認為是上述憂鬱、焦慮症患者會增加罹患心血管疾病的重要危險因子。

這樣的形容不跟現在的民進黨很像嗎?猴急的通過反滲透法,不就是這種病狀的顯現?有人說民進黨之後會再繼續執政20年,可是沒有水份的泥土可以開出美麗的花朵、長出豐碩的果實嗎?台灣社會現在最需要的是人民對自己的信心,但這場主打「芒果乾」的選舉,反映出台灣人對自己是多麼的沒自信。

和脫水政策對比的是水份過多的統獨假議題。如果你聽過德國之聲從去年到今年一連串訪問台灣政治人物的訪談內容,從周錫瑋說「只要不支持台獨,中國就不會攻擊中華民國」;到張善政提出「戴著一中各表帽子的九二共識」,說中國沒有出聲,代表他們沒有反對;再到前民進黨發言人林靜儀說的「主張統一應該要被認定是叛國」的說法,這些看似突兀的表述,其實都是溢滿口水的論述,而台灣政治就在這些言語中被胡亂玩弄。

民進黨被國民黨異形入侵

10年前,民進黨黨員一定很難想像這次選舉可以完全看不到民進黨的黨旗,只有中華民國國旗到處飄揚。這種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海盛況,如果換作是讓韓國瑜來代表民進黨,蔡英文代表國民黨,其實也不會有違和感。民進黨已經成功把自己位移到政治光譜的中間,把國民黨擠到極端的新黨位置去了。

這次選舉結果,除了要看輸到崩潰的國民黨該如何收拾殘局,其實更該看看用盡行已政資源狂勝的民進黨,未來如何自我定位。他們取代了國民黨在台灣社會結構裡的位置,形同被國民黨異形入侵,但「過去的民進黨」也已走進歷史,那空出的位置會是由誰來填補?

民進黨在國會擁有絕對多數席次,但欠缺有足夠政治實力的在野黨制衡執政黨,這樣失衡的台灣社會,未來會走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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